林潇然順着月光往前走，她還記得來時候的道路。

面前的道路有些靜的可怕，但她沒有在乎過這麼多。一想起剛才紀如瑄的樣子，就覺得心底一陣發苦。

“我為什麼要理她……”她左腳踩到了一塊松動的地磚，磚塊在縫隙裡發出咔嘭的聲音“最開始當作沒看見不就好了嗎？”鞋底離開地磚，被踩過的地方又發出嗵的一聲。

“我做不到……”她喃喃自語，停下了步伐“我不想…再……”她牙齒咬住了下唇，用生疼的感覺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她回過頭看着身後漆黑的路徑，周圍的高牆擠壓着光線，就像一張巨口，吞噬了她背後的路。

紀如瑄沒有追上來，手機裡也沒有新的信息，特别關心的提示音也從未響起過。

林潇然用手指甲扣緊自己的小臂，調整着呼吸“太晚了，我要休息……”夜風吹過她的後脊，讓她清醒了許多。

她擡起了腳步，繼續朝出口走着，為了不讓 自己摔倒，她用手微微扶着牆壁。

叮咚的一聲提示音刺破了寂靜，她摸向自己的手機，要從口袋裡抽出來。啪嗒的一聲，手機摔在了地上。

“怎麼這麼倒黴……”林潇然彎下身，拾起來手機，點亮了屏幕。突然的亮光讓她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屏幕，發現隻是一個天氣預報推送。

“明後天有暴雨預警……？”她擡頭看向天空，月亮還懸挂在頭頂，一片雲也沒有，甚至還可以看到在閃爍着的北極星。

“這都什麼跟什麼……”她把手機屏幕關掉，加快了步伐。

道路的盡頭在她面前出現，她從巷子中鑽出，站在路燈下面，朝左右張望了一下。因為是春夏交際之時，夜晚街上的人明顯的變多了，她面前都是結伴或是自己出來享受夜生活的行人。

“您好，借過一下…”她把口罩往上拉到鼻梁，低着頭從人群中穿行“對不起…借過…謝謝……”這三個詞被重複了好多次，終于讓她擠到了馬路邊緣。

霓虹燈在她眼前閃爍，她将手臂舉起向前，在空中揮了揮。一輛出租車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慢慢放緩了速度。

車輪在柏油路上慢慢碾過，最終穩穩當當的停到了她的面前。副駕駛的車窗被放了下來，林潇然快速的湊近看了一眼，确認是個女司機才放心打開了車門。

“去哪兒呀，小姑娘。”司機歪過頭看着她，棉質口罩的上方是有着魚尾紋的雙眼。

“去這個地方。”林潇然從兜裡把手機拿出來，用地圖顯示着自己家的位置，遞給司機看了看。

司機離近看了看，确認了一下上面的地址，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那就先打表了，小姑娘。”司機轉回身，伸手點了一下計價器，她還帶了一副白手套，小臂上為了防止常年開車被曬黑，帶了一副袖套。

林潇然輕輕嗯了兩聲，算作回應了。她靠在車窗邊緣，用手臂支着自己的臉，看向窗外。

外面行人很多，大多都是出來去夜市吃夜宵或是散步的。每個人臉上都有不同的表情，結伴而行的洋溢着笑容，獨自出來的則是左看看右看看，找着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還有的人正一邊喝酒一邊跟身側的朋友談天論地。

不過在車輛發動之前，有一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人紮着馬尾辮，戴着一副方框的眼鏡，穿着西裝夾克從馬路一邊小跑到了另一邊，手裡還抓着手機。走着走着還停下來把手機湊到耳邊，好像确認了什麼，又轉身跑了回去。

紅燈變為綠燈，出租車也發動了起來，從鬧市之中穿過，耳邊的喧鬧聲也逐漸被引擎聲替代。

“哎，姑娘，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住的那麼偏。”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林潇然，笑着問了問。

林潇然擡起頭也看向了後視鏡，通過司機的眼睛确認着情緒“那邊房租比較便宜…而且……”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順勢揉了揉發乏的眼睛“我一個人住，房屋大小剛剛好。”

司機聽了這個理由，點了點頭，口罩動了動“但那邊不是物業不好嗎？而且樓也比較老了。”她語氣中帶着一點點關心。

“還好啦…我一個人沒出過什麼問題。”林潇然想了想，生活上的困難自己大多都一個人解決了，也沒麻煩過其他人“普通的換燈泡，查找堵住和漏水的地方……我一個人都可以完成。”

“哎呀呀，這可真是……”司機發出了贊賞的聲音，騰出一隻手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又把住了方向盤“我家那姑娘，叫我寵壞了，遇到事情還隻會叫我解決，羨慕你咯。”

林潇然輕輕搖了搖頭“我這是從小學會的，也是經過自己媽媽的幫助……”她頓了頓，構思了一下措辭“再多教幾次就會了，都是年輕人，學得快。”

司機啧啧了兩聲，繼續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可不行，我家姑娘怎麼教也記不住，可能是随她爸了，學東西笨。”她看到了林潇然穿的衣服有些薄，即便套了外套也看起來擋不住多少涼氣。

“給姑娘你把暖風打開吧！”說完她就去按車内暖風的按鈕。

“不用不用，阿姨，我還沒那麼冷。”林潇然連忙勸了幾句，手把在前排座椅上，看着她的手指還是把暖風按開了。

“那怎麼行，小姑娘家家的，着涼了容易做病。”她轉動着旋鈕，把溫度和風向控制到一個合适的區間“年輕時候總着涼，老了到時候病全找上門來，可别為了美什麼都不顧了。”

林潇然看她如此堅持的模樣，也不好再拒絕，隻好又坐了回去，享受着車内漸漸暖起來的空氣。

車窗外的霓虹燈飛速的後退，光點在空中連成一條發光的絲線，向前延伸，偶爾斷開，又很快接上。

“哎，你說我家那姑娘，最近又不知道怎麼了，非說什麼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司機語調有些上揚，強調着自己說的話“本來也沒啥，又說什麼，不管男女都行，這可把我吓到了。

林潇然沒有打岔，安靜地聽着司機說話。

“我一問她，為啥這麼說啊，她就給我看電視台的直播。”司機咽了咽口水，把快掉到人中的口罩往上拉了一下“我也看不懂講的是啥，她就指給我看，我就看那有個人穿個白色的挺好看的衣服，在那對着另一個電視台請的人不知道幹啥。”

“那屏幕上都是飄過去的小字，本來我就眼花，更看不清了。”司機說到這裡，眼睛還睜大了一些，朝四周看了看“我姑娘直接就跟我說了，這電視台請了個什麼女明星，特别溫柔，就像白馬王子，叫什麼，林什麼，林潇灑，林灑脫？還是林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