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瑄看着台上的幾人,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咯咯咯地笑。
她笑得很開心,因為面前的陸淩正扮演反串角色。本應是女人的角色,如今由男人扮演。本應順理成章的感情,卻被命運耍的團團轉。
她想到了這句話,笑得更開心了,發自心底地嘲笑。
“哎喲,你們幾個,怎麼讓陸淩來當白素貞了……”紀如瑄強行止住自己的笑意,好奇地打量着陸淩。
陸淩歎了口氣,搖搖頭,“我也不想啊…抽卡抽中了……”紀如瑄又看看阮七眠,後者臉上一直保持着僵硬,很明顯她也十分尴尬。
“好了好了……我沒有意見…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笑聲從紀如瑄的右側爆發出來,又迅速收回去。楊皓誠在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笑出來。紀如瑄點點頭,示意自己也沒什麼意見,讓他們開演就好。
音樂聲再次響起,依舊是那首經典的千年等一回。悠揚的歌聲環繞着台柱,走過她的面前,把白素貞和許仙的感情傳遞過來。紀如瑄安安穩穩地坐在座位上,耐心傾聽音樂,等待着她們的演出。
看着楊璇陪着陸淩走出來,沒有選擇挽着手臂的方式,而隻是肩貼着肩,像是一對姐妹一樣。陸淩看到舞台另一端的梁韻,面色一喜,果真像是見到了郎君的白素貞一樣。而楊璇則是默默站在白素貞身邊,老老實實當着自己的侍女。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楊璇這麼安靜的樣子。”紀如瑄心想,繼續觀看着台上的表演。她把眼睛眯起來,仔細看着每人的動作,表情十分認真,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楊璇的動作,即便她什麼動作也沒有。
紀如瑄并不是真的在看楊璇,她隻是不願意去看自己身側的人。
那股氣息一直圍繞在她身側,一直撓着她的心,讓她不得安甯,隻能靠認真的表情,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
台上的東西她根本無心去觀看,桌下的手指一直緊抓着大腿,克制住内心的想法。明明剛在洗手間被拒絕一次,明明那個人已經足夠鐵石心腸,足夠駁回自己面子了。
“紀老師,你覺得她們演的怎麼樣?”楊皓誠一句話把她拉回現實,她這才發現,已經演完了一場戲,正是指導和點評環節。
紀如瑄繼續盯着楊璇看,朝她點點頭,“我覺得,楊璇這次表演非常好,我之前隻看過她扮演活躍的角色。”她把手拿回桌面上,用紅色的指甲在桌面上畫個圈,“我沒想到她可以去挑戰自己的演繹範圍,還表現得這麼好。”
這是楊璇這麼多天,第一次沒有被紀如瑄罵,要不是現在站在台上,她就要抱着紀如瑄的大腿哭出來了。
“我也沒什麼問題,陸淩演的不錯,跟梁韻對戲很流暢。”
“可以繼續了。”台上的衆人頓時松一口氣,總算是熬過這一關了,但是因為是多人劇,所以還有後半部分要參演。四個人,三個反串。
楊皓誠朝紀如瑄做個手勢,讓她湊近自己這裡。她微微偏頭,聽楊皓誠想跟她說的話。
“林小姐怎麼一直沒說話…這麼沉默……”紀如瑄微微咬牙,強壓下内心想要回頭看的欲望,臉上擺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林老師可能感冒有點嚴重吧,嗓子比較疼。”
“那她一會兒的表演還可以嗎?”紀如瑄覺得楊皓誠問的話有點多了,他不應該過多去問林潇然的事情,而且還是在她面前。
“我不知道,但是林老師要是覺得難受的話,應該會主動說的吧?”楊皓誠點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他并非讀不懂話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确實是感受到紀如瑄的話語氣不太對。
話裡有話,在語句裡帶刺紮了他一下。
“嗯,先看他們的表演吧?”紀如瑄繼續看着台上的衆人,等待着下一場表演。這下一場就是法海勸說許仙,讓他用法寶去看看白素貞究竟是不是一個普通女子了。
紀如瑄看着台上的衆人再次活躍起來,耳朵仔細聽着,從嘈雜的聲音中找到那一絲絲聲音……來自林潇然的呼吸聲。
她的心在尋求那一部分,空落落的那處應該被填滿,被柔軟的棉絮堵上,縫好。
但是她也在賭氣,賭氣什麼呢?賭氣林潇然不跟她好好說話,總是在躲。見到她就像是見到了什麼冤家一樣,明明被傷害的是紀如瑄她啊。
但她不想太過火,隻能像個小女孩一樣,在這裡裝作看不見她,自顧自地賭氣。都是成年人,要成熟一些…做事穩重。
紀如瑄出神地看着舞台上的木闆,看着她們的鞋履在木闆上踏來踏去。光滑的蠟面反射着舞台的燈光,也模模糊糊顯示着衆人的臉龐,但是隻有輪廓,沒有細節。
她擡眸觀察她們的表演,很努力,很認真,都在盡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她們自己被賦予的角色,應當呈現給觀衆們的樣子。
“人妖殊途,你千年修行,本就不是一路人,為何非要糾纏他!你們怎會走到一起!”法海理應怒喝這一聲,但是阮七眠高音喊不上去,缺乏應有的氣勢。
她試了好多遍,還是喊不上去。紀如瑄的目光被吸引過去,看着阮七眠的動作。阮七眠額頭上都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臉色也憋得通紅。紀如瑄這麼一盯她,她心裡更加沒底,下一句話喊了半天也喊不出來。
“人…你…你!”她蹦出兩個字,随後閉上嘴,有些尴尬,“我有點喊不出來…感情不到位……”
彈幕上飄過一群問号,都在質疑她的演技。“難道反串角色她演不了?”“這種職業素養,還上什麼節目……”“早就覺得她不行,趁早回去吧。”“第一天就覺得她該下場,把我惡心夠嗆。”
其他人也沒辦法替阮七眠解圍,尤其是下面還坐着一尊大佛的情況下,哪輪得到她們這群小妖精說話。
“阮七眠。”
“我,我在。”她一聽到紀如瑄開口,立刻繃直身體,有些害怕地看紀如瑄。這也不是她自己想做的,隻是紀如瑄清冷的聲音,太像她當年的班主任了。
“我可以指導你,這也是我被請過來的原因。”紀如瑄朝她擠擠眼,笑着說。
阮七眠以為自己見到鬼了,頭一次見到紀如瑄做出這種表情,還是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