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帕放進懷裡沒用,扯起自己的衣袖捂住眼睛,說話聲音帶着水氣。
“你若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哭了。”
現在别說一個條件,十個都行,隻要謝書臣止住眼淚。
“說吧,什麼條件。”
謝書臣扯着袖口擦着眼角望天,腦子被凍得空白,“我先不說,反正你答應我,如果将來我要求你做一件事,你必須照做。”
戚雪嬰眉頭擰起能夾死蚊子,“不能現在就說嗎?”
謝書臣換了另一隻袖口捂眼,他可真是個水做的男人,水真多啊。
他搖頭,眼淚差點甩到戚雪嬰身上,“不行,現在不能說,你記得欠我一個條件就行了。”
“行吧。”戚雪嬰無奈,“别哭了,先回去吧。”
又是傷又是水的,希望别發燒。
兩人回到客棧,看到客棧門口的台階上坐着一個人影,下巴抵在膝蓋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走近一看,竟然是流螢。
戚雪嬰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叫醒,“師妹,你不回房中睡覺,大晚上坐在這裡幹什麼?當心着涼。”
客棧門口挂着的燈籠随風搖曳,一個大大的“福”字倒映在流螢腳尖。
她揉揉眼睛擡起頭,睡意朦胧地道:“師姐,你們去哪了?我剛才到處找不見你們,就在這裡等了。”
想到自己竟然把流螢一個人留在客棧,她才十三歲。這個世界妖魔鬼怪橫行,危機四伏,确實是自己疏忽了。
“對不起,師姐不該留你一個人的,下次不會了,咱們進去吧。”
她起身,這才看到站在師姐身後謝書臣,看到他身上披着的熟悉大氅,驚訝道:“謝公子?你怎麼渾身都是水啊,你掉河裡了?”
謝書臣冷得牙齒打顫,看着戚雪嬰眼神幽怨,淚眼朦胧道:“是啊是啊,因為被一隻貓撓了一下,不小心掉河裡去了。”
“然後正巧被我師姐救了?”
不然怎麼披着師姐的大氅?還一起回來?
流螢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戚雪嬰微不可聞地嗤了一聲,攬住流螢的肩膀進門,“走吧,咱們進去休息。”
謝書臣給小二要了一桶熱水,泡在暖乎乎的熱水裡,終于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戚雪嬰那個女人真是冰雪做的,竟然跑去那麼個冰天雪地的地方修煉,也不知道到底在修煉什麼功法。
突然覺得背上熱熱的,他起身站到鏡子前一看,發現背上的傷口竟然一滴水也沒有沾到,上面還萦繞着一縷熟悉的霜色靈力。
“這是……”
想到掉進湖裡的時候有感覺什麼東西爬到到背上,當時因為太過驚訝,加上被湖水凍得腦子發麻,沒有注意到。
現在來看,應該是當時戚雪嬰用這一縷靈力護着自己的傷處,不然進水就要發炎了。
看來她也不是那麼冷酷無情。
隻是,怎麼不把他全身用了靈力包裹住呢?害他被凍得不行,冷死了。
“滴答……”
眼淚從眼角流下來,滴落在水面上,濺起一片水花。
想到自己要流淚三天,突然覺得人生無望,眼前一片黑暗,真适合睡覺。
謝書臣的房間現在俨然成了他們的臨時議事廳,有什麼事都在他房中座談。
三人在讨論昨晚茶樓的事。
流螢道:“你們覺得,會不會又是秦烈幹的?”
黑風崖之後他就沒有出現了,也不知道躲在暗中在籌謀什麼?
“我覺得不是。”謝書臣扇子撐着桌子頂在下巴上,臉上帶着一個黑色面具。
說着話總不自覺揉揉鼻子,癢癢的,好像有點感冒了。
流螢眼睛總是忍不住被他臉上的面具吸引,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謝公子,你臉上長東西了嗎?怎麼戴着面具?”
戚雪嬰疑惑的眼神看過來,隻看到一雙水色清澈的茶褐色眸子,像是被水浸透的瑪瑙。
謝書臣“啪”的撐開折扇擋在眼前,“沒什麼,昨晚臉上被老鼠抓傷了,有礙瞻觀,暫時戴着面具養幾天。”
“老鼠!”流螢瞪大眼睛,“怎麼又有老鼠啊,那天老闆都說老鼠已經消滅光了,怎麼還有啊。”
女孩子沒有幾個不怕老鼠蟑螂的,流螢想想就覺得惡心又恐懼,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去找老闆。
“我去問問老闆怎麼回事,他們客棧是捅了老鼠窩嗎?怎麼那麼多老鼠啊。”
看着流螢怒氣沖沖的背影,戚雪嬰挑眉,“真被老鼠抓傷了?”
謝書臣點頭,“真的!昨晚我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什麼東西爬到我的臉上,還咬了我一口。”
如今春寒,怎麼就有這麼多老鼠?戚雪嬰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