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張長宇搖頭,“我們這裡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非要說的話……”
他閉上眼睛,陷入潮濕的回憶。
三人靜靜坐着,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那是二十年前吧……”他的腦中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春雨晚來急,昨夜剛下過一場大雨,青石闆上四處都是積水,行人走過,帶起一串清色漣漪。
“叮鈴——”
一聲銀鈴輕響打破這個平凡小鎮的寂靜,打開竹窗的居民伸長脖子,看到是一位身材纖細的女子。
女子膚色白皙,容顔秀麗。
身穿藍色百褶裙,頭戴一頂銀冠,露出的手腕和腳踝上都帶着銀圈,行走間身上銀飾叮當作響。
她一手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兩個孩子眼神懵懂看着這個陌生的世界。
左邊的一個臉色蒼白,帶着幾分病态的羸弱,他晃晃女子的手臂,奶聲奶氣道:“阿母,爹爹在哪裡呀。”
女子蹲下來,摸摸孩子的頭,“安安别急,阿母會帶你和甯甯找到爹爹的。”
叫甯甯的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像個健壯的小牛犢子,比安安高半個頭。
三人就這樣才小鎮上住下來,女子早出晚歸,每日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漸漸的,有一些不好的風聲吹過小鎮的街頭巷尾。
“聽說,東頭新搬來的那個九黎女人,是出去賣的。”
“不會吧,她不是還帶着兩個小孩嗎?以後孩子怎麼見人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等攀上高枝了,一腳把這兩個拖油瓶踹了,誰管他們死活。”
“啧啧,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幾次看到有不同的男人從她家出來,真是不要臉!”
幾個婆子站在門口唠嗑的時候,沒注意拐角站着兩個小男孩,兩人都是一臉氣憤。
甯甯眼淚汪汪看着安安道:“哥哥,她們說的是阿母嗎?阿母真會丢下我們嗎?”
安安抱着他,“不會的。”
女子聽到了一些風聲,為了孩子着想,她們搬到了鄉下,流言卻沒有止息。
有鄉民舉報她是妖女,用蟲子害人,她被抓起來當衆燒死,幾個村子的人都來圍觀,卻無一人替她說話。
有人想到了兩個孩子,卻發現他們已經消失無蹤。
流螢下巴支在竹筒上聽得入神,“後來呢?”
“後來啊…”張長宇歎息道:“沒有後來,這就是結局,那個女子死了,她的兩個孩子失蹤了。”
戚雪嬰擰眉,“女子不是說帶孩子來找爹爹嗎?孩子他爹是誰?”
張長宇搖頭,“沒有人見過,隻傳聞是中原某個宗門的弟子,個中明細無人知曉。”
戚雪嬰道:“所以,那個女子從出現到身死,她要找的男人都沒有出現?”
“沒有。”
“懦夫!”謝書臣沒忍住啐了一口,“肯定是不想負責裝死呗。”
說着他嘀咕道:“我就不會,我若是喜歡一個人,即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會放開她的手,更别說讓她辛苦帶着孩子千裡尋夫。”
話落眼神飄忽,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張長宇笑而不語拍拍他的肩膀。
戚雪嬰陷入沉思,沒注意到謝書臣說了什麼。
那兩個孩子不知各種機遇,去了禦獸宗,現在回來做這一切…是為了替母報仇?
戚雪嬰求證道:“前輩,當年主張燒死那位女子的,其中是否有那些昏睡的鄉民?”
張長宇瞳孔一縮,額頭浸出一層細汗,“好像是…”
這下衆人都明白了,就是當年的那兩個男孩回來報仇了!
所以秦烈和那位仙師,他們就是當年的兩個小男孩!
謝書臣面色凝重,“當務之急,要盡快找出那些鄉民的魂魄被藏在何處,既然隻為尋仇不為修煉,那些魂魄應該還沒消散。”
說着謝書臣擰起眉頭,“隻是,不知道他們把這些魂魄藏起來是要做什麼?”
三人圍坐在謝書臣房中的桌旁,凝眉思索,戚雪嬰道:“他們先是用離魂草,把那些鄉民标記上,再利用攝魂陣,一次性抽取多人魂魄。”
“現在知道有一人是秦烈,那另一個又是誰呢?秦烈有兄弟嗎?”
說到這裡戚雪嬰看向謝書臣,“你師兄他們還沒消息嗎?”
謝書臣一頓,搖頭道:“沒有,我給師兄傳信了,他也沒回我。”
戚雪嬰眉頭緊鎖,“催一催,情況緊急耽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