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也是知情人,對當年的事知之甚深。
人群終于逐漸散去,謝書臣對張長宇表示了感謝,“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張長宇擺手,“我身為集仙鎮人,你們卻不是,卻能為我們如此奔波勞累,該是我代表鄉民們感謝你們才對。”
說着深深鞠躬,謝書臣連忙扶助他,“前輩客氣了,扶危濟弱,我輩義不容辭。”
戚雪嬰開口道:“前輩見多識廣,可看出這個結界的蹊跷之處?”
集仙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設下如此大面積的結界,耗費的靈力和修為不可估量。
張長宇聞言單手觸摸結界,閉眼感受,而後睜眼道:“若是我猜得沒錯,這個結界應該有法器作為陣眼,不然光憑靈力無法支撐太久。”
謝書臣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如果他們想破開結界,必須得找到陣眼所在。
流螢突然湊過來,“師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戚雪嬰凝神去聽,似乎聽到了“吱吱”聲,她眼神一沉,“是老鼠!”
“又是這可惡的老鼠!”流螢氣呼呼地跳起來,“在哪裡?我要把它們找出來通通消滅!”
說着流螢拉上謝書臣,就要去搜尋老鼠的蹤迹。
戚雪嬰眼睛掃視着人群,長街上人來人往,也許那個幕後之人此刻正站在某處,看着他們像小醜一樣被耍得團團轉,正撫掌大笑吧。
忽覺有涼意爬上脊背,她猛地轉身,正對上一雙渾濁的眼睛。
那是個裹着灰布頭巾的老妪,她幹癟的嘴唇嚅動着,“仙師心中可有怨?可有恨?”
不容戚雪嬰細思,蒼老如枯骨的手掌突然從袖中探出,向戚雪嬰抓來。
欺霜劍出鞘,老妪像被抽去骨頭的皮囊軟倒在地,無數灰皮老鼠從她的身體中湧出,吱吱叫着鑽入地縫。
戚雪嬰一劍劈開青石闆,地下竟露出蜿蜒的血槽,腥臭的暗紅液體正汩汩流往一個方向。
“師姐!”流螢的驚呼從屋頂傳來。
少女足尖點着屋脊飛奔而來,身後跟着翻滾的黑潮——數以萬計的老鼠組成的巨浪,所過之處瓦礫翻飛。
人群發出驚叫,衆人奔走相逃。
謝書臣揮袖擲出靈火符,火光中鼠屍焦臭彌漫,但轉瞬又被更多同類所淹沒。
戚雪嬰揮劍斬斷逼近流螢的鼠群,張長宇甩出一個藥丸,落地的瞬間炸開一團青煙。
一股濃濃的刺鼻氣味撲鼻而來,幾人連忙捂住鼻子,狗皮膏藥一樣的鼠群追勢稍緩。
隻見煙霧外的老鼠吱吱叫個不停,突然齊刷刷地拐了個彎,向着血槽流動的方向竄去。
“走!跟上去!”戚雪嬰執劍飛奔,綴在鼠群大軍身後而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戚雪嬰面露驚愕,竟是城隍廟!
隻見那些老鼠前赴後繼地往廟門口的青銅鼎裡跳,像一隊聽令行事的士兵。
“怎會如此?”謝書臣追上來站在她身旁,看着那些下餃子一樣的老鼠臉色發緊。
他們站在一邊,待所有老鼠都下完了,這才走進青銅鼎,探頭往裡一看。
原本普通的青銅鼎,裡面的香灰消失無蹤,竟然變成一個漆黑幽深的洞口,像是連通着什麼空間,陰冷的氣息從裡面傳出來。
“要下去嗎?”謝書臣看向戚雪嬰,他們已經追到這裡了,他有預感,他們距離真相已經很近了。
“下去。”戚雪嬰毫不猶豫,提劍率先跳入鼎中。
青銅鼎内的空間比想象中更詭谲,戚雪嬰落地時感覺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無法着力。
她降落在一個血陣邊緣,陣法中間擺放着一尊小型青銅鼎。
鼎中有許多珍珠大小的人影在上下浮動,鼎身上的饕餮獸紋正張着巨口吞噬那些人影溢出的靈光。
陣法四角各固定着一盞青銅人俑燈,裡面發出猩紅亮光,照得整個空間忽明忽暗。
待她定睛一看,發現那些燈芯也是所謂的珍珠人。
“是那些鄉民的魂魄!”緊随其後的謝書臣看到這一幕瞳孔緊縮,原來那些魂魄竟然都在這裡。
那些珍珠大小的魂魄扭曲晃動,小小的臉上可以看出表情十分痛苦,他們的神魂在被燃燒吞噬。
在人俑燈照不到的暗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随着老鼠的吱吱聲。
“快!你救人,我滅鼠!”戚雪嬰欺霜劍出鞘的刹那,劍氣蕩起的白光照亮整個空間。
被強光一刺,老鼠的吱吱聲驟停,随後是更大的窸窣聲,正在向着他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