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東京燈紅酒綠,巨大聖誕樹披上彩燈擺在廣場中心,四處洋溢着節日的氣息。
〔這是夏油傑與五條悟的第一個平安夜。〕
男女莫辨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紮着發鬏的少年不禁頓下腳步,皺眉打量了幾眼四周。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看出這裡有什麼異樣。
少年的同伴顯然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個子稍高些的白發少年搭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學着他的模樣向着四周掃視一番,而後大咧咧地問道:“傑在看什麼?我沒看到诶。”
距離二人不遠的稍前方,同樣停下腳步的短發少女看着勾肩搭背的兩人,對着黑發少年問道:“怎麼了嗎,夏油?”
夏油傑搖了搖頭,輕笑着說:“沒什麼,隻是突然幻聽了,應該是之前吃的咒靈玉的副作用。”
咒靈,由世間怨氣詛咒所化怪物。隻有掌握了術式的咒術師能夠與之抗衡。
咒靈玉,則是掌握咒靈操術的咒術師才可以将咒靈凝聚成的玉質圓球。身負咒靈操術的咒術師通過吞吃咒靈玉,可以掌握操縱被凝聚成咒靈玉前的咒靈本身,使之成為自己的“式神”。
夏油傑,正是這樣一位咒術師,也因術式特殊性,被稱之為“咒靈操使”。
咒靈操使的能力簡單來說就是遊戲中的召喚大師,聽起來似乎和掌握某些口袋小精靈的訓練家沒什麼區别。但咒靈操使可沒有隻能契約六隻小精靈的限制,是真正的“無上限”術式。
——當然,代價也是有的。
時不時因為吞食過多咒靈玉而被咒靈玉上殘存的詛咒侵擾這種事就屬于一個不大不小的代價了。
夏油傑的兩位同伴顯然對他的狀況十分了解,因此,他們并沒有對咒靈玉發出什麼疑問。隻是,兩個人接下來的反應截然不同。
褐色短發的少女在聽見夏油傑的回答後輕輕應了一聲以示了解,便點頭不再說話,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雖然從道路盡頭那流光溢彩的酒吧标語來看,她毫無疑問會原路折返。
而搭着夏油傑肩膀的白發少年則顯得欠扁許多,扯着嚣張的笑容,湊近的臉上眼睛裡帶着挑釁嘲諷的意味:“诶——傑連這點小詛咒都搞不定了嗎?要不要幫忙啊?是傑的話,隻收十塊草莓喜久福哦。”
白發少年的眼睛透亮清澈,一傾湛藍海水倒映其中,仿佛蒼天白雲的紋路萦繞着瞳孔,直視時足以讓人迷失在這雙眼睛裡。這便是與“無下限”術式匹配的屬于神子的眼睛“六眼”。
被寶石般閃爍的藍眼睛晃了一瞬間的神,夏油傑的思緒就被少年故作嘲諷的話語拉了回來。感慨着自家摯友拉仇恨的能力與電遊裡的臉T不相上下的夏油傑強壓下怒火,微笑着柔聲道:“悟,是想要去旁邊聊聊嗎?”
“哈,傑是小孩子嗎?”面容精緻得可以當場出道的白毛噗嗤一笑,開口就毀了路過臉紅少女的心,“随便說說就惱羞成怒,傑還真是優——等——生——啊。”
故意拖長音節的話語任誰聽來都不會錯認其中的挑釁意味,何況是本就暴躁的男子中學生。夏油傑幾乎是立刻感到了額角青筋的跳動,周身的咒力也不安地躁動着。窺視的眼睛從撕裂開的漆黑空間裡探出。
可被叫做悟的少年卻眼睛亮了起來,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倒是顯露出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诶,傑這就……”
“在東京都街頭開打,夜蛾老師會讓你們抄校規抄到吐血的。”被迫折返的少女不爽地叼着煙,“尤其是你,五條,上次抛下輔助督察忘了放帳的就是你這家夥。”
帳,是由咒術師設下,令普通人無法進入并忽略其中所發生事件的一種特殊術式結界。
被特地點名的五條悟無所謂地嘁了一聲,撓了撓雜亂的頭發:“夜蛾老師也是太小心了,明明就已經用瓦斯爆炸解釋下來了,幹嘛還非要找出誰沒放帳啊?”
“這是為了保護普通人的認知。”已經收斂好情緒的夏油傑無奈地笑了笑,身後撕扯開的空間已然閉合,“身為咒術師的我們應該保護弱者,而不是給他們添亂,讓他們感到安心而非害怕,這是身為咒術師的我們的責任。”
“又是正論?傑和老頭子一樣。”五條悟整個人挂在了身為摯友的夏油傑身上,用前後搖晃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所以說,保護他們的認知和必須開帳有什麼關系,打都打過了,反正也沒人看見,瓦斯爆炸不是很好的借口嗎?還非要寫任務報告……”
夏油傑試圖讓他清醒一點:“悟,你沒有寫報告,我寫了兩人份的,檢讨是抄的上幾屆模闆。”
……
五條悟覺得自己沒法反駁。
但五條悟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
于是,和隻大型貓科動物一樣扒在人身上的白發少年指着一旁的少女,試圖拉人下水:“可是硝子是後勤诶,怎麼說都是她來下帳吧?”
“哈?”家入硝子震驚又好笑地發出一聲疑問。
夏油傑看了眼同年級唯一的女同學,順毛地摸了摸五條悟淩亂的白發:“硝子跑得本來就比較慢,來不及放帳情有可原,悟就不要指責她啦,硝子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