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咒術高專,又名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五年制直升高校,以教導新生代咒術師力量為己任,課程繁多,理論嚴謹。
因此,對于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無下限”咒術的介紹顯然也是東京咒術高專的學校課程之一。
“……以時間t為例,在t/10的時間内,人永遠無法追上實為1的數,無窮間的點即為五條家常規意義上的術式順轉。”
國字臉黑胡子的夜蛾正道一臉嚴肅地站在講台上說着教材裡的内容,照本宣科的語調聽得人昏昏欲睡。
諾大的教室裡隻坐着三個學生——準确來說是兩個,短發的女生已經趴在桌子上正大光明地進入了夢鄉。黑發的少年顯然沒有好到哪裡去,盡管腰背挺直、坐姿端正,但已然是雙眼無光、神遊天外了。唯一一個還算精神的一手撐着側臉,一手轉動鉛筆,翹着椅子前後晃動,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啪!”
粉筆飛過彎下身的白毛學生頭頂,徑直撞上教室後側的黑闆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上課襲擊學生也太過分了,夜蛾老師!”險些被砸中的無辜學生五條悟憤憤不平。
然而,講台上的夜蛾正道并沒有被這句話打動,雙手拼命拍打講桌的樣子令人擔憂桌子是否會在下一刻當場散架:“身為學生就給我好好聽課啊!這學年的考試内容給我記住啊!”
“根本沒必要聽吧?”五條悟高舉右手,翻身沖上講台,“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阿基裡斯和烏龜啊。”
“神明與烏龜間的無限空間,時間恒定的情況下,哪怕以時間去切割,在數學上依舊是一個蘋果,但是隻要……”
兩罐可樂忽然從五條悟與夏油傑的桌子上脫離,向着講台快速沖去,又穩穩地停在五條悟與夜蛾正道身前。
“無數時間的起點堆砌在一起,烏龜躲避開普朗克時間,阿基裡斯就抓不住烏龜啦。一個蘋果的收束無限級數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完全是可以存在的嘛,時間本質的運動被凍結,那麼看得到的烏龜背後就算存在隻有一的蘋果,沒辦法存在的負自然數是跨越不了烏龜的哦。”
“聽起來是沒什麼用啦,既不能造出什麼華麗光效,也不能和黑洞一樣撕扯東西,老實說,這也沒什麼好學的吧?”
“啊!對了!”五條悟突然低下頭,自上而下地看向夏油傑,“上次和傑說過這個來着,不過傑沒有弄懂吧?那就再來一次好了——”
哪怕五條悟從上高專的第一個月起就一直用不着調的聲音說話,夜蛾正道與家入硝子也能聽出來此刻他話語裡快要溢出來的愉悅。夏油傑則忽然有種背後發涼的不詳預感。
同為東京咒術高專的知名“問題學生”,夏油傑對五條悟的搞事水平再清楚不過了,畢竟他往往是搞事小組中的另一成員。而現在,五條悟的聲音比起解釋術式理論,更像是在說——
“我有一個好主意!”
碰撞扭曲在一起的易拉罐承受不住無形的擠壓,黑褐色的碳酸飲料滋滋冒泡向四面八方濺射出去,如同一場盛大綻放的液體花雨。
在甜膩粘稠的雨中毫發無損的白發少年收回雙手,張開雙臂一副擁抱虛空的樣子,眼中閃過興奮的光:“所以說,數學上實現不了的負自然級數,在工程學的情況下,看做空間的立體投影、極限壓縮,那麼負一的蘋果這種就可以實現咯,鏡頭拉到極限的情況下,造成擠壓的黑洞是完全可行的。”
“這是以六眼觀察全景後,以順轉術式呈現的所謂的‘蒼’,很簡單吧!”
……
教室内一片寂靜。
白毛人形貓咪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稍微停下自己要求誇贊的炫耀姿态,撓了撓頭,滿臉疑惑。
在他面前的,是表情一言難盡的黑發同期與頂着一頭碳酸飲料并且衣角還在不斷往下滴水的班主任。
“嘀嗒。”
短暫的寂靜後,滿是怒氣的咆哮聲幾乎震碎了東京咒術高專的教室玻璃。
“五條悟!現在就去後山掃落葉!檢讨!六千字!”
……
〔這是一切的開端,後來的夏油傑回想這一切,隻覺得命運的帷幕被拉開,他終将看着那個人大步走向他看不見的彼端。〕
……
夏油傑腳步微頓,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距離上個平安夜已經過去将近一周了,理論上說,他身上殘存的詛咒應該早就消失了。但怪異的是,這個該死的詛咒并未消失,反倒愈演愈烈。
詛咒并沒有對夏油傑的日常生活造成太大影響,似乎它的目的隻是為了給夏油傑的日常生活提供一點旁白解說——當然,是按照悲情故事的風格。但正因如此夏油傑才更加不明白,這個詛咒究竟想做些什麼。
一個看起來沒什麼作用的詛咒為什麼會無法消退呢?夏油傑思考着。
或許可以查查資料?也不知道學校的檔案室裡有沒有記錄類似的詛咒……
“傑~”突然竄出的白發少年打斷了夏油傑的思路。
五條悟眨着眼睛,兩條胳膊牢牢圈住夏油傑:“傑又在想什麼?總感覺這周的傑好奇怪,不會是想做什麼壞事吧?”
望着故意裝出一副委屈樣子,嘴裡還嘟囔着“天呐好可怕”“傑怎麼是這樣的人”“太過分了做壞事都不告訴我”的人,夏油傑由衷地感到一絲無奈:“做壞事的家夥是悟才對吧?明明是上課,結果把教室裡弄得全是飲料,現在隻能在這裡寫檢讨呢。”
“哼。”
癟着嘴送來抱住夏油傑的手,五條悟随手關上房門,拉着人坐在電視遊戲機前。
“那種東西我才不要寫,反正欠了那麼多,老師也不會介意多欠一份啦~”
剛剛才拿起遊戲機的夏油傑頓時神色複雜地看着他:“這麼做真的沒問題嗎?會被狠狠訓一頓的吧?”,
“诶——難道傑會怕嗎?”白發同期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