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五條悟反駁了心底冒出的念頭。
哪裡有這麼笨的狐狸呢?居然要和别人額頭貼着額頭才能測體溫。簡直是笨蛋嘛。難道說,以後别人發燒了傑也要這樣對待别人嗎?
這樣也太過分了!為什麼傑要和别人貼這麼近啊?不對,傑根本不需要照顧别人吧?看着老子一個還不行嗎?傑幹嘛對所有人都很好……
五條悟鼓着臉卷起床被,在自己也弄不清為何如此不爽的情感驅使下将其狠狠團成一團,整個人又埋進柔軟的被子中。
他嘟嘟囔囔地張了張嘴:“傑真是……”
真是什麼呢?五條悟發現自己也說不出夏油傑究竟哪裡做得惹他不開心了,于是隻好又閉上嘴巴。
然而壓抑的情感并不會因此消失,更加強烈的氣惱之情占據了白發少年的内心。他為此開始回憶自己摯友平日裡的舉動,并抱着找出使自己變得奇怪的原因的念頭打算好好分析一番。這使他的思緒又不受控制地飛往幾日前的竹下路。
那時,五條悟的感冒剛剛康複,整個人活奔亂跳地俨然又是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最令人頭疼的問題學生一名。然而,哪怕同為同期生的珍貴醫療人員家入硝子都認可了五條悟的健康水準,身為“問題兒童監護人”的夏油傑仍然對此心存疑慮,并嚴厲禁止五條悟熬夜偷完遊戲的行為。
可惜,在五條悟的軟磨硬泡下,夏油傑最終也沒有能成功堅守底線。
或者說,傑隻是完全拒絕不了我而言。五條悟頗為得意地想到。
五條悟不是什麼對自己認知不清的笨蛋。他向來知道自己長着一張大衆意義上過分精緻美貌的臉,并清楚地知道自己這張臉完全長在了身為摯友的夏油傑的審美點上。
或許,在一部分人眼裡,依靠自己的外表獲得便利這種事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但五條悟從不是這種家夥。也有可能,正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抛開外表,他依舊是最強的六眼五條悟,所以對于利用自己美貌達到目的這件事,五條悟的态度一向自然無比。
因此,當發現夏油傑的态度有所松動時,五條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撒嬌示弱以換取夏油傑關于兩人一起去竹下路買甜點一事的贊同。
其實身為五條家的少主,五條悟從不缺少甜點,實際上也不必親自排隊購買。但是這是不同的。五條悟對此十分确信。這一切是不同的,又傑陪伴的路程是不一樣的。
……欸?
白發六眼忽然睜大了那雙生而特殊的眼睛,愣愣地想:為什麼是不同的呢?
可以解決世界上最複雜數學問題,辨析原子、誇克的精密大腦飛速運轉,一些本就存在但并未放在心上的屬于自己的細節被剝露出來,揭示了從前被有意無意忽略的真相:
——五條悟毫無疑問隻是喜歡看見夏油傑臉上出現一切和五條悟自己有關的表情。
得出這個結論後,五條悟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并沒有什麼心理芥蒂便接受了。
實際上,要說五條悟對這一點沒有過任何察覺,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喜歡排隊購買甜點的習慣是在同夏油傑成為朋友後産生的,他同樣有發現倘若夏油傑臨時有事離開,那麼他對于親自排隊購買這一行為的期待值便會下降一些。種種迹象都昭示了他在這件事上過于明顯的态度。之所以五條悟從前未曾想到,大概率和他總是緻力于當着夏油傑的面吸引女孩的注意獲得便利這一點有關。
等一下。五條悟遲疑地想到。他為什麼總是要當着傑的面這麼做?
白發六眼玻璃一樣不屬于人間的眼睛裡浮現了一層茫然的薄膜。
而後,那雙好看的眉毛緩緩皺了起來。
古怪的念頭讓五條悟陷入沉思并為此難以入眠,而與之一牆之隔的少年則因為另一種情緒而輾轉反側。
當男孩子們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徹夜未眠坐上了駛往京都的汽車——在其他人理所當然的态度裡,他們毫無疑問坐在了同一排。
雖然也并不想和傑/悟分開坐啦,但是這也……
黑發操使與白發六眼對視一眼,立刻像是觸電一樣扭頭,分開,坐在車廂兩端。
糟糕……
心髒似乎在……
DOKI!DO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