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沖動?我沖動?!哈,傑倒是說說,我做的事和傑想做的事哪裡有區别了?”
“當然有區别!我的術式是吞食咒靈,對詛咒的适應性自然要更強,可是悟呢?悟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萬一受傷的後果!”
“所以說!難道傑就考慮了嗎?說到底傑的依據也隻是猜測,又比我好多少呢?隻許自己受傷,不許我受傷,傑才是雙标大笨蛋!”
“如果悟說的雙标就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是雙标好了!”
一番話下來,原本還算互相克制相安無事的兩人一下子都升起了怒火,氣氛簡直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也幸好這鄉下的便利店内沒什麼人,否則大概會在路過時,被這張桌子上古怪的氛圍吓到。
“傑是超奇怪的笨蛋。”五條悟忿忿地說着,惡狠狠地咬下一大口漢堡,“先有這樣想法的是傑,傑卻不許我去做,好過分。”
夏油傑冷笑一聲:“呵,明明是悟自己大少爺的任性發作,對自己的安危絲毫沒有考慮,究竟過分的是誰,想想清楚比較好。”
“過分的家夥就是傑,這樣子才沒有錯。”五條悟咽下口中的漢堡,嘟囔道。
沙拉的甜香與番茄、酸黃瓜,還有漢堡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被攪拌後的生菜與面包裹住滑入五條悟的腹中。這使他焦躁的情緒穩定了些。五條悟推了推眼鏡,讓黑色的鏡片遮住的雙眼,鼓着臉故意擺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樣子,但說出的話卻顯而易見地針對起坐在他對面的某個男同期:“傑總是在當保護者,連我也想保護,坦白地說,我對這個完全不反感啦。”
“但是哦。”他有些不耐煩地用舌頭戳了戳自己的腮幫子,“看着傑想保護我很開心,看着傑因此準備自己去受傷根本很難開心得起來啊。”
“雖然我對傑的正論确實覺得很無聊沒錯……诶呀诶呀,不要總是因為這個兇我嘛,傑。”望着因為一句話而終于不滿地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夏油傑,五條悟撇了撇嘴。
“那是有意義的信念,是對所有人,尤其是我們,非常重要的事。”夏油傑的語氣有些生硬。
五條悟似乎仍有些話想反駁,卻隻是抿唇甩頭,并未又說什麼。将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開的白毛少年用一種并不咄咄逼人且舒緩的語氣說道:“傑想做的,我不會阻止,我想做的,傑也不應當阻止才對。”
“還是說,傑其實是在擔憂并生氣呢?”五條悟說。
白發少年話中的語氣并不激烈,談吐間也并沒有喧嚣的意思在。可夏油傑卻感到一股難以抗拒的氣息壓迫着他,使他産生一股頭皮發麻的不妙預感。
“我……”
夏油傑躊躇開口,然而五條悟卻在這時恰到好處地出聲打斷了他。其巧合程度使夏油傑不由地狐疑起這是否是某位男同期早有預謀的接話。
隻是五條悟并沒有給他思考這一問題的時間。
少年臉上的墨鏡被摘下,露出湛藍湛藍的眼睛,真誠地看着自己的搭檔:“我有哦,我超生氣又擔心的。”
沒等夏油傑消化他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行動力超強的六眼又将一大堆話一股腦全砸到夏油傑身上:“對傑決定自己冒險的事情超生氣,對傑會不會受傷的事情超擔心,對傑總說正論的事情超生氣,對傑自己承擔的事情超擔心。”
“哪裡要擔心了……”夏油傑皺起眉毛小聲嘀咕,“而且生氣得也太奇怪了吧?”
五條悟沒有搭理他的喃喃:“難道說隻有傑可以做危險的事嗎?難道說連我也是隻能被保護的其他人嗎?真傲慢呐,傑。真過分呐,傑。最強的是我們,但受危險的隻可以是傑嗎?”
五條悟說着說着,語氣竟然使夏油傑品味出幾絲委屈。
不。夏油傑茫然的腦海裡響起自己的聲音。
他并非感到了五條悟的委屈,他隻是在五條悟的聲音裡感到了自己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