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罵我呢。”他說,眼睛裡閃着些許的光。
此時,夏油傑正彎着腰從自動售賣機的取貨框中取出罐裝的大麥涼茶。當他站起身時,手腕處挂着的便利袋發出窸窣的聲音,裡面放着一些漢堡與一瓶草莓味彈珠汽水。他微微側頭,鼻腔發出一聲疑惑:“嗯?”
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攪拌杯中奶茶的五條悟癟着嘴,沒好氣地說:“傑,不是一直都超級雙标的嗎?啊呀,是我的話就沒關系,但是别人不可以,我受傷才不是受傷呢,但是别人受傷就要氣到劉海飛走了——的這種人嘛。”
很難說五條悟是不是去哪個柭本現場偷師了,陰陽怪氣的語調拿捏得正好,足以讓聽見的人完全明白他話語裡的怨氣,又恰到好處沒将走回座位的夏油傑氣到當場上演全武行。不過,其實他也完全不介意和傑對打一場。五條悟聽見自己心間藏着的小人嘀嘀咕咕的聲音。
“悟,挑釁我是沒用的,打一架就擺脫錯誤這種事想都不要想。”夏油傑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不願意看見夏油傑這副神情,五條悟悶悶不樂地扭過頭。沒錯,就是這樣。五條悟的确不介意在人來人往的地方用術式,但夏油傑才不會願意現在就來對打一場呢。
沒辦法,傑就是這樣的家夥。五條悟努力壓制自己心底的惱火,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如果傑又要說正論的話,直接passpass。”
“傑明明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嘛。”
“不好說,畢竟我不是超級大笨蛋。”夏油傑說,“搞不懂一句話不說就把詛咒纏在自己身上的家夥究竟在想什麼呢。”
“如果讓碎片繼續留着的話,可能會造成很多奇奇怪怪的影響哦,這麼辦也是沒有辦法的啊。”五條悟說道。他眨眨眼,露出湛藍的眸子,一針見血地說:“況且,傑最開始打算做的事,和我現在做的完全沒區别吧。”
對于五條悟這副将疑問句說成陳述句的姿态,夏油傑卻是抿唇不語,顯然他對五條悟話裡的意思并不準備反駁。他低垂着眼眸,視線下移,看向桌面。便利店木色的桌子上擺着幾枚大福與厚蛋燒便當,夾在食物與牆體間的是幾塊碎玻璃。望着這幾塊玻璃片,夏油傑的心頭又燃起了幾股煩躁的無名之火。
“啪。”
修長的手忽然扣在桌上,隔絕了夏油傑投向玻璃的目光。夏油傑擡頭望去,正好看見五條悟一張仿佛閃着光的笑臉。
“傑,我餓了,快把漢堡拿出來啦。”五條悟笑嘻嘻地說道,桌子下的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夏油傑的小腿。
“……”夏油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手上卻是十分配合地将幾盒漢堡都拿出來堆在桌子上,又兩手一按,将彈珠汽水的蓋子打開放在五條悟手邊。
甜甜的草莓汽水味兒充滿了便利店的這塊角落,然而在這股童話般的氣味裡卻透着一絲血腥味。這味道極淡,淡得隻有店門口那隻白狗擡頭看了眼,又什麼也沒發現地趴了回去。
準确地說,這氣味并非真正的血的氣味,而更像是來自被奇怪的鐵鏽浸染的水。可夏油傑想,這就是血腥味。他的視線落在五條悟的脖子上,那裡原本是光潔一片的白皙肌膚,此刻卻浮現了點點紅梅似的斑點。
或許是被這些斑點刺激了神經,又或許是哪怕告訴自己應當保持理智,也依舊被情感沖昏了腦袋,夏油傑在一陣沉默後略帶不滿地開口:“悟,完全是笨蛋。”
“因為覺得碎玻璃上有詛咒,可以順着線索找到咒靈,于是就劃破手指,讓詛咒纏上自己,這種事情簡直是太荒謬了!”夏油傑越說越感到惱火,到最後幾乎是話語裡夾帶火氣地說着。
“哈啊?”五條悟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誰都可以這麼說,但傑完全沒資格吧!”
“如果不是我提前動手,傑一定會自己做出玻璃割手指這種事,完全不管會有什麼後果,現在我隻是把傑想做的事情做了,傑就要來指責我嗎?”五條悟忿忿不平地說着。
夏油傑皺起眉毛:“這完全不是一回事。”
“哪裡不是一回事了?”五條悟反問道。他的話裡也漸漸帶了些火氣:“傑可以做的事,難道我做就不可以嗎?傑根本就是雙标!”
“悟的術式和詛咒沒有關系,身為咒靈操使,接觸詛咒這種事當然應該由我來比較好!”
“咒靈操術隻是吞食咒靈,跟詛咒沒有關系吧!難道說就是因為這樣,面對所有的詛咒傑都打算冒險嗎?”
“強者保護弱者,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對?悟的行為才是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