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二郎這日一早,就被家裡祖母打發出來買早飯。他剛走到坊門口,就瞧見了尹家姐妹坐在馎饦攤上,他上前腼腆地問候道:“尹家娘子,你們也出來吃早飯了?”
尹遙正在琢磨生意經,聞聲擡頭一看,見是坊正家的孫子許二郎,忙笑着招呼:“許二哥,是你呀,早安啊。你也是來吃早飯的吧?快坐!”
她的長相屬于明豔型,平日裡若是發了火豎起眉毛,簡直讓人退避三尺;可一旦露出笑容,卻又能讓人如沐春風般,瞬間親近起來。
如今她朝着許二郎粲然一笑,許二郎感覺自己差點被晃瞎了眼睛,臉憋得通紅,恍恍惚惚就坐到了尹家姐妹的桌邊……
“店家,煩你再加一碗馎饦。”尹遙又朝着店家道。
許二郎回過神來,道:“三娘,最近還好吧?我前些日子見過康陶了,你若有什麼事便來尋我,我一定盡力幫忙。”
尹遙笑應:“一切都好,許二哥放心吧,我有事一定來煩你,不會自己扛着的。對了,我現在就有事兒想問你呢,幫我解答解答如何?”
許二郎一聽這話,自是無不應允。尹遙便朝他咨詢了一番,這嘉慶坊内的居民數量和職業構成之類的。
這回尹遙問對了人,許二郎對坊内情況可謂是如數家珍。
跟據坊正的記錄,嘉慶坊内共有居民約一萬人,是屬于居民比較多的坊。坊中人員構成頗為複雜,除了土生土長的本地百姓外,還有許多暫時租住于此的。
至于職業,則跟尹遙觀察的差不多,有店鋪的夥計,也有大戶人家的仆役,或是河上跑漕運的工人,還有些則是走街串巷的各色攤販之類的。
除此之外,因為這兒離宮城和皇城都很遠,原本少有達官貴族居住。不過這幾年天子和太後久居神都,朝臣們也紛紛跟着置宅,這神都城的人口便比以往多了許多,城中房價與租金随之水漲船高。
也因此,近來坊内還搬來了幾戶人家,乃是新來神都城赴任的小官吏,租買不到城中心的房子,便隻能攜家帶口的暫住于此,倒也是件新鮮事兒。
經許二郎如此一說,再結合這幾日的親眼所見,尹遙心中已有了個初步的譜兒,又朝他連連道謝,還邀請他有空來沈家做客。
一說到做客,許二郎忽然想起來:“我差點都忘了,阿婆昨兒還說呢,吃了早飯便往你家中走一趟,探望探望沈婆婆……”
話音未落,他又一拍大腿,“哎呀,阿婆還在等着我買早飯,我竟忘記了!”
言畢趕忙告了個罪,掏出幾個銅闆放在桌上,扔下吃了一半的馎饦,一溜煙兒地跑了。
尹遙忍俊不禁,這許二郎還怪可愛的。她揚聲笑道:“那你跟許婆婆中午來我家,咱們一起吃午飯!”
“曉得了,我跟阿婆說一聲!”随着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遠去,街角處傳來許二郎的回答。
“得了,太難吃了,咱也不吃了。”牽起妹妹的手,尹遙笑道:“走,回家去,阿姐中午做好吃的!”
自從康陶離開後,尹家姐妹就搬到了側屋,主屋留給了沈老太太和陸娘子婆媳倆,不過餐桌什麼的都在主屋,平日裡白天幾人也都在主屋活動。
尹七娘一進門,就笑着撲到了沈老太太懷裡:“阿婆,我回來啦!我和阿姐給您帶了早飯呢!”
說着她又小大人兒似的歎了口氣,“唉,就是不大好吃……”
沈老太太被她逗得直笑,又瞅了瞅尹遙手裡拿的早點,點點頭:“這些玩意兒比起三娘的手藝,自然是差遠了。”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吃完了早飯,又聊了會兒天,順便商量中午請許家吃什麼,尹七娘挽着陸娘子的胳膊晃來晃去,撒嬌道:“舅母,七娘想吃你炸的伽盒呢!”
陸娘子最近正癡迷于下廚,聞言一臉躍躍欲試:“真的?舅母這就去給你做!”
看着陸娘子迫不及待鑽進了廚房,尹遙點了點尹七娘的鼻尖,笑眯眯道:“小饞貓,你還挺會給舅母安排活兒的。”
尹七娘嘿嘿笑了一聲,又調皮地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