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哭腔:“你幹嘛?!”
陳鋒不知所措地看他:“我看你鼻涕都流出來了。”
人哭的時候不止會流眼淚,流鼻涕,還會加速分泌口水,閣頌悶着聲音說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個半死。
陳鋒見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還是閣頌伸着胳膊不住招手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把手裡的卷紙遞給他。
“咳——咳咳咳——”
男生咳得身體不住下壓,這架勢,似乎是要把五髒六腑都要咳出來,陳鋒也不管了,湊上前給他一下一下順着後背。
好半響,咳嗽聲變成了悶在被子裡的嗚咽,又過了一會兒,閣頌讓他去忙自己的,他開始收拾行李。
這種情況就是讓陳鋒去幹自己的他也踏實不下心,瞥見閣頌要離開,人走到門口了他喊道:“你明天不回來記得跟導員請假啊。”
閣頌換完了衣服,書包裡的必需品也收拾好了,正準備推門就走,聽見陳鋒這句話頓住腳步。
他靠着門框,因為剛才悶着聲大哭一場,說話時喉嚨振動都是幹澀的疼。
“這兩天不是周末嗎,為什麼還要請假?”
這兩天說得很模糊,可以是昨天和今天,也可能是今天和明天。陳鋒搔着頭發,把這兩天給他拆開了說。
“今天是周日,明天是周一,不是休息日你不回來當然要先跟導員請假。”
閣頌背着書包保持着手握門把的姿勢僵站了很久,久到陳鋒都要以為他是被下什麼定身咒了這人才聲音抖着發問。
“可是,可是今天不是周六嗎?”
陳鋒不知道早上那通電話的具體内容,心很大地幫他回顧昨天發生的事:“昨天才是周六啊,昨天你不是還去看你表哥了嗎?”
話音砸地,閣頌手裡的手機咣當墜地,砸在腳面上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但這些和心底陡然升起的恐慌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閣頌沒有昨天的記憶了,有的隻是那個被自己認為是噩夢的模糊印象。
但他還是不敢相信,緊緊抿着嘴巴快步到床側,他睡在下鋪,彎着腰很容易就在床尾找到了那件昨天穿着還沒來得及洗的T恤。
将這塊帶着褶皺的布料抖開,肩膀上赫然有着三個卷着邊的破洞。
昨天發生的一切不是在做夢,這個念頭讓他站不住腳,要不是陳鋒動作快他就直接再次跪下了。
他爸總說他膽子小,放不開,閣頌認了,這事擱誰身上能面無表情地全盤接受啊。
“閣頌,我送你出去吧。”
陳鋒看見他臉色慘白一片,因為過于恐懼上牙打下牙的樣子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綜合了剛才聽到的隻言片語,再加上閣頌早上哭了很久,能咂摸出一點東西,可眼下他又表現出這麼一副驚懼模樣,陳鋒又不确定了。
閣頌深呼吸一口氣:“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他拒絕了陳鋒的陪送,但他腳下發軟,隻強撐着走了兩步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哎,我送你吧,你現在這軟腳蝦一樣得多久才能走到校門口啊。”
他這說的是實話,閣頌認清現實也不再推脫了,被他架着走。
臨出宿舍,陳鋒讓他靠着牆等會兒。
“我把門鎖上,那倆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别咱們都不在宿舍被偷了。”
閣頌點點頭,他們學校最近是有遭賊的傳言,說有賊,但已經過了十來天了,除了那個不知姓名的受害人,其他什麼也沒發生。
宿舍樓和學校大門一南一北,正常走過去得十分鐘,今天陳鋒架着他過去,十五分鐘才到。
閣頌再怎麼說骨架小,瘦,也有一米八,就這麼頂着太陽架了一路,到門口的時候陳鋒也出了一身汗。
閣頌爸媽還沒來,兩人找了個陰涼地等着,期間陳鋒咕哝了句什麼他沒聽清。
“你說什麼?”
陳鋒正在擦汗,剛軍訓過他黑了不止一個度,現在成了醬油色。有汗珠順着眉骨下滑進了眼睛,被他拿紙巾吸去,說:“我說今天真熱啊。”
“不是,是上一句。”
“昨天送你回來的那個哥體能真好,都不出汗?”
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陳鋒說完這句話就見閣頌臉色一白再白,現在都帶點透明了。
閣頌和他們不一樣,别說一個宿舍了,就是一個學校也不見第二個他這樣的男生,就那恨不得曬死人的太陽下軍訓半個月,這人居然一點沒被曬黑,身上還是白得跟什麼一樣。
這裡面可能有誇張的成分,怎麼能一點都曬不黑呢,但無論怎麼說,閣頌還真是他見過的最白的亞洲男生。
見閣頌又是閉緊了嘴巴久久不語,陳鋒問:“有問題嗎?”
最白的閣頌扭頭,黑黝黝的眸子中帶着一絲僥幸:“男生?和我長得像嗎?”
可能是他表哥送他回來了?回去的路上出了事?
但這個理由明顯站不住腳,據他媽說表哥是傍晚出意外的,可是“夢裡”他和表哥說話卻是在晚上。
果然,陳鋒搖搖頭:“不像,那大哥長得挺高的,把你抱回去宿舍的時候我剛好撞見。”
“你是沒瞧見他肱三頭肌練得多好,我還想虛心請教一番,結果他放下你就走了,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
陳鋒在作息上與他不同,這位除了學校有課躲不開,一旦有空閑就往健身房跑,寝室櫃子裡是各種瓶瓶罐罐的粉還有各種健身工具。
他說着話題就不住往自己感興趣的方向跑,沒得到回應才漸漸弱了音量。
但明顯沒死心。
“閣頌,你有他微信嗎?我感覺他不像學生。”
從他對那人的稱呼就聽出來了,陳鋒除了哥,姐,大爺,大媽這些能明顯從外表判斷出的稱呼,對其他陌生人基本就是“同學”一詞囊括所有。
能讓他叫出大哥,一定是對方年長他們很多。
閣頌微微放松神經,知道這不是那個女鬼,可能時一個熱心市民。他臉色明顯好了很多,甚至能搭上陳鋒的話了。
“不知道,昨天的記憶對我來說很模糊。”
但這也太模糊了吧,都不知道昨天送自己回來的是誰了,陳鋒正了臉色,說:“閣頌,不然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據說有的藥會讓人喪失記憶,你看看有沒有疊什麼東西,身體檢查也做一下吧。”
“好。”
閣頌不走心地應下,他心裡清楚,記憶丢失在他身上可能和某種科學常理難以解釋的靈異捆綁在一起。
“小頌!”
學校附近禁止鳴笛,閣頌循聲看去,他媽媽正在不遠處沖他招手,閣頌應了一聲,又招手回應。
“陳鋒你先回去吧,我媽來了。”
“行,那你和阿姨路上慢點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