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澄覺得他是木頭人,不僅如此還是面癱,從頭到尾曲澄見他臉上都沒有出現一絲表情。
曲澄回頭盯着沈瀾山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他從最開始起就沒有打算自殺,他帶着曲澄不知道的目的運送着一車糧食前往地面。
“喂。”曲澄不知道沈瀾山的名字,隻能這麼喊他,聲音似乎沒穿過密不透風的衣服,反射回了他自己耳邊。
曲澄不太清楚這一點,見沈瀾山一點動作都沒有,心裡不爽地哼哼。
他就知道主城的人就是這樣一副德性,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沈瀾山聽見耳後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曲澄。
曲澄彼時正癟着嘴巴惡狠狠地瞪着沈瀾山,他沒想到沈瀾山會突然回頭,臉上猛地卸下了表情,有些尴尬,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想扣自己手上的傷口,然而他的手掌也被衣服包裹住。
沈瀾山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曲澄面前,然後朝他伸出自己的一隻手。
曲澄盯着自己面前的手掌,感覺莫名其妙。他眼角抽了抽,腦子懵了一秒,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沈瀾山甩開了他的手,曲澄更加不解,眉頭緊皺,他忍無可忍捏緊拳頭想揮拳,但想到剛剛自己的拳頭輕而易舉就被沈瀾山握住,手上還是猶豫了。
他害怕沈瀾山會把他從火車上丢下去。
就在曲澄思考自己該不該出拳的時候,沈瀾山突然朝他的腦門伸出手。
曲澄猝不及防,閉上眼睛。
手掌穩穩托住他的後腦勺,把他的頭摁着往自己臉頰上貼,帽子上鑲嵌的玻璃面罩磕碰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曲澄睜開眼睛,看見近在咫尺的沈瀾山的那對眸子。貼的很近,所以沈瀾山的聲音才透過衣服傳遞了過去。
曲澄意識到剛剛沈瀾山是沒聽見他的聲音,就聽見沈瀾山問他:“你會寫字嗎?”
曲澄剛剛對沈瀾山改觀一些,此刻怒火又噌噌噌往上漲。
主城的人總是帶有一種優越感,他們接受過好的教育認識字,每次面對主城外的人都這麼洋洋得意,尤其是碰到他們G區的人必要問的一個問題就是你認識字嗎。
曲澄垂下去的手又一次收緊:“不會。”他語氣中明顯的不耐煩。
然而沈瀾山看向他的眼睛依舊沒有絲毫變化,沒有嘲笑譏諷,甚至于像剛才那樣都沒有感情。
曲澄眼中還帶着疑惑,但是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
沈瀾山很平靜,吐出一句話:“想說話的時候離我近點,衣服隔音。”
說完貼在一起的兩塊玻璃分開,沈瀾山重新回了他剛剛站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前方,像是在觀察遠處的動靜。
曲澄後知後覺才發現沈瀾山之前朝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讓自己把想說的話寫在他的手上。
他松開自己攥緊的差點揮到沈瀾山臉上的手,想起自己剛剛把自己的手大大咧咧拍在沈瀾山手心的動作,臉突然就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曲澄挪動到沈瀾山身邊,眯起眼睛順着他的目光的方向往前看。
在很遙遠處,曲澄迷迷糊糊能看見一塊與沙漠和天空一色的黃之外不同的顔色。
黃沙紛紛揚揚蔓延至整個天際,遠處的灰色藏匿于黃沙之中,曲澄把眼睛瞪大,終于确定了自己沒有看錯,他擡起胳膊,指着那處,然後走近了,像沈瀾山一樣把腦殼貼在玻璃上,自己眼前的玻璃貼在沈瀾山衣服的玻璃上。
這個動作很像是挑釁。
曲澄問他:“這是什麼?”
“風暴。”
“風暴?”
曲澄不知道為什麼沈瀾山能這麼淡定自若,就像是已經經曆了無數次一樣。
他從繪本上見過風暴的樣子。風暴不是會将一切生物卷進中央絞成粉碎嗎?
而現在火車似乎就在往風暴的中央跑。
曲澄抓住沈瀾山的衣服,大叫:“這是風暴啊!那快調整路線繞過它啊!”
沈瀾山淡淡道,仿佛事不關己:“調整不了了,我已經把路線鎖定了。”
“為什麼啊?!”曲澄下意識就問。
接着他就見沈瀾山不動聲色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看我幹嘛?”曲澄也看向自己。
突然意識到,哦,沈瀾山把路線鎖定是為了防止自己篡改路線回地下城。
曲澄想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但是隻拍到了罩在腦袋外面的玻璃,發出“砰”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