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落地後銜着繩子四下張望,在旁邊找到一顆矮樹,把繩子拉扯到樹邊,然後盡力将繩子往上纏繞,直至最後将繩子上的鈎子捆牢。
曲澄在另一邊拽着繩子的末端,用力扯了扯,确保繩子已經系好了之後,一推自己身邊的傅融景:“你先上去。”
傅融景仰着頭看着牆頂:“要不還是你先吧哈哈。”
曲澄皺眉:“我比你大,現在你得聽我的,别墨迹,馬上要來人了。”
傅融景已經往上爬了兩步,仍舊沒忘記反駁。“你也就比我大兩個月而已。”
“大一秒鐘也是大。快走。”
曲澄心裡湧起不詳的預感。
傅融景慢慢爬上了牆的最高處,剛剛站穩,不經意往下一望,腳下一軟差點之間跌下去。
曲澄不知道一根繩子能不能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他怕自己剛往上蹬兩步繩子緊接着就斷開。
以傅融景現在所在的高度來看,他要是摔下去指定變成一灘爛泥。
見傅融景在上面踉跄一下,曲澄的心也緊跟着一懸。他剛想警告傅融景小心一點,遠處傳來響聲。
聲音不大,但在極其安靜的環境下顯得異常清晰。
天色漸暗,有人在遠處提着一盞燈,慢慢往這邊走。看着刺破霧霾的燈光,曲澄擡頭看了眼還在緩慢下降的傅融景。
“誰在那裡!”
衛兵警惕地手握燈往前照,這微塵雨實在煩人,稍微遠一點的距離他就什麼也看不清。
他早就想辭了這個鬼工作,在F區生活得好好的,就因為這個該死的巡邏任務不得不跑去G區轉一圈。
現在誰不知道G區有瘟疫。
曲澄躲在一棵枯死的樹後面。他手中緊緊握着一節剛剛随便在地上撿起來的鐵塊,準備等衛兵走過來就一鐵棒把他放倒。
他在發現衛兵走近之前就将挂在牆上的繩子抛到了牆的另一邊。
彼時傅融景離地面隻有兩步之遙,他看着腳下出現的陸地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這繩子就突然一松,整個人跌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
他扶着腰身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随即繩子就全部落下砸在他的臉上。
他眼冒金星。
小黑笑得在地上打滾。
傅融景提着它的尾巴把它懸在空中,開口正欲說什麼,就聽見一牆之隔的另一邊衛兵的喝聲。
曲澄緊張得手心冒汗,汗水覆蓋小黑剛剛抓出來的傷口,鑽心的癢。
它僅僅隻是一低頭,接着就看見上一秒還在自己眼前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燈光就在他的另一邊出現。
光照亮他的臉,耳旁突然響起一聲夾雜着不解的疑問句:“老爺?你怎麼在這裡?”
曲澄沒想到是他上一回跑去關口碰到的那個衛兵,更想不到那個衛兵竟然還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他仔細回憶了下自己當時的表演,簡直漏洞百出,拙劣至極。
曲澄頭上冷汗涔涔,他也沒想到自己能反應如此迅速,幾乎下一刻就把自己手上攥着的鐵塊擲在地上,馬上做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立即上前一步揪住了那個衛兵的領子,将他的雙腳拽離地面。
“憑什麼不讓我出去?!”
衛兵腦袋一轉,猜到了到曲澄在這邊遭遇了什麼。
衛兵臉上賠着笑:“老爺,您沒有聯系主城給您通電話嗎?”
“電話?!”曲澄聽見這兩個字就心慌,他從來沒聽見電話長什麼樣子,“我還想知道,我的電話呢?”
曲澄隻好反問。
他還沒編好借口,但是這兩句質問立刻讓衛兵腦補出曲澄電話被偷的畫面。
他殷勤地笑,道:“老爺,我們這裡有電話,你可以……”
“你以為局裡的電話是誰都能打的嗎?”曲澄漸入佳境。
衛兵被曲澄吼得一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眼前來自主城年齡還沒他大的小孩,腦子又一轉,終于想到了能賣曲澄一個人情的方法。
“老爺,要不這樣吧,我放您過去。”他話鋒一轉,“但是,但是……”
他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小心翼翼看了曲澄一眼:“能不能把您的主城通行卡借我看一眼。”
曲澄沒說話,隻是忽然覺得有些可悲,他沒有資格對着别人頤指氣使。
他眼裡的主城人似乎就是所有人眼裡的主城人。他如果不這麼演,他再也沒法進到主城裡去。
曲澄想起了自己唯一見過的那個主城人。沈瀾山是這麼說話做事的嗎?他似乎從來沒有命令過自己什麼。
衛兵見他沒動作,以為是不同意:”老爺,我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