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門被打開,兩人發現裡面除了成堆的衣服别無他物。
“你不是說你聽見聲音了嗎?”個頭大的往旁邊聲音細的頭上扇了一巴掌。
聲音細的不服氣:“不是你說人在櫃子裡的嗎?”
兩人推搡着轉身就走,就在衣櫃後面一塊木闆之隔的狹小空間裡,曲澄被大力拉扯進去,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兩具身體擠在一起,曲澄能感覺到身後人的體溫。
這并沒有讓他放下心來,對方的手掌正捂住他的口鼻,幾個掙紮的動作讓他呼吸不暢,他大力推搡依舊沒能逃脫桎梏。
而後在他身後傳來熟悉的放的很低的聲音:“别動。”
猜想在腦海中形成之後,曲澄倏地回頭看。
與沈瀾山那一雙澄靜無波的眸子對上視。
沈瀾山?!
他就知道沈瀾山死不掉!
曲澄這麼想完後才打量起沈瀾山身上的穿着。
他那一身衣服極其眼熟。
沈瀾山受不了被曲澄一直這麼盯着,默默地将自己手上的帽子戴上,遮住了自己的眉眼,隻露出下巴。
他就是今天早上放曲澄進城的那個衛兵。
曲澄抓住沈瀾山的胳膊,上下打量,壓低了聲音說話:“你沒死?你出來了?你怎麼出來了?”
沈瀾山眉頭蹙起來,拂開曲澄抓得很緊的手,提起手上的燈,往暗道的裡面走去。
曲澄對沈瀾山的沉默早就習以為常。
小黑聽見了别人的聲音猛地竄出腦袋,沈瀾山就這樣和小黑對視。
曲澄生怕他要把小黑扔掉,讪讪地把它的腦袋摁回去,閉上眼睛胡扯:“它不會搗亂的。”
沈瀾山好像絲毫不驚訝,沒什麼情緒“嗯”了一聲,走在前面給曲澄帶路。
曲澄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他。
他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終于在這裡碰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沈瀾山的鎮靜顯得格外突兀。
他應該早就發現自己身上的通行卡不見了,見到曲澄出現在這裡之後,他就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
他那麼聰明,甚至在之前就應該猜到了是曲澄拿了他的卡。
但是他不憤怒,像是沒有情緒的布偶一樣……或者說,其實他最開始就知道……
曲澄扣着自己手背上的痂,血痂之下的傷口還沒愈合,下面是一層浸血的嫩肉。
曲澄将血痂的邊緣撕裂開來,堅硬的部分刺進肉裡,又開始滲血。
他就知道,像他這樣運氣差到僅次于傅融景的人,面對如此警惕的沈瀾山,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将那麼重要的通行卡從他眼皮子底下盜走。
原因隻有一個:沈瀾山本來就在暗示他拿走自己的卡。
那天沈瀾山異樣地将卡展示給曲澄看的行為就有了解釋。
曲澄盯着沈瀾山熟悉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落入一個巨大圈套之中。
他極其讨厭這種落入圈套的感覺,哪怕理智告訴他留在沈瀾山身邊會讓他以後方便很多,他此時也想離沈瀾山遠遠的。
沈瀾山一直能感覺到曲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從最開始的安定變得灼熱。
他推開自己面前的那扇門,門後是被挖出的一塊巨大空間,一群穿着一樣黑色袍子的人坐在地上,中間被幾道立起的布分割成了兩個部分,曲澄不知道後面有什麼。
沈瀾山站在門後,留出一個空位示意曲澄進去。
曲澄卻不想。
他低下頭翻找自己懷裡的東西,終于找到了屬于沈瀾山的那兩張卡,拍在沈瀾山胸口:“你的東西。”
沈瀾山很明顯愣了一下。
曲澄把包最裡層最隐蔽的拉鍊拉好——他一直把卡放在最安全的地方。然後拉上另一個拉鍊,重新把包背回背上:“你的東西還給你了。謝謝你救我,但是我得先走了。”
他以極快的語速念完這一段話,調頭就走。
轉頭還沒踏出去一步,手腕就被沈瀾山拉住。
“剛剛那兩個人未必走了。”
曲澄腳步一頓。又聽沈瀾山補充:“這裡還有孩子。”
他這句話說完,曲澄沒法不管不顧轉身就走,他悶悶地找了個地方和那些黑袍人坐在一起。
許花說的真的沒錯,那群人坐在一起,用手比劃一些他看不懂的動作,神神叨叨。
沈瀾山那麼高一個人就站在他身邊,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往他的方向看。
沈瀾山站在他身邊或許有話和他說……曲澄想到這裡愈發覺得自己異想天開。
沒人能讓沈瀾山主動開口說話。
發了不知道多久的呆,身邊的沈瀾山終于動了。
曲澄瞅瞅他,就見他朝自己遞出一隻手,示意跟着他一起出去看看情況。
曲落半個晚上沒睡覺,此時困意正濃。小黑從帽子裡跳出來,似乎是睡了半天終于睡飽了,爬到他腦袋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