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澄想扯它沒扯下來,拉得頭皮痛,幹脆放棄了。
他跟在沈瀾山身後重新走進過道,就見沈瀾山突然轉過身來:“為什麼着急走?”
面對沈瀾山猝不及防的發問,曲澄有些愣,他腦袋一轉,蹦出來一句話:“這裡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的回答很有素養,和以前大字不識幾個的他已經判若兩人。
果不其然,沈瀾山沉默了。
“你可以選擇留下。”沈瀾山話語裡依舊沒表現出什麼情緒,但卻做出了一個震驚曲澄的動作。
他把剛剛曲澄給他的那兩張卡重新塞到了曲澄的手裡。
卡似乎一直被他攥在掌心中,卡上殘餘着他的體溫。
這本來就是沈瀾山的東西,曲澄要物歸原主沈瀾山卻不願意。曲澄心說他果然是個怪人。
他想不到沈瀾山騙他來主城的原因。
其實根本說不上騙,沈瀾山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謊,是他自己傻了吧唧落入本來就布設好的陷阱裡。
“這是你的東西。”
曲澄作勢還要把東西還給沈瀾山,但是沈瀾山先一步開口:“這裡的孩子還需要一個老師……”
言下之意就是他希望曲澄留在這裡教這些孩子。
曲澄就知道沈瀾山沒有那麼好心。他自認為自己還沒有教别人的能力,還有,這裡終究不是他的家。
“把我哥的東西送走,我就要回家了。”曲澄還卡的動作頓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遞給沈瀾山讓他拿好。
他的右手伸出去,剛剛被摳破的那個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此時正汩汩流着血。
沈瀾山拿走了那兩張卡,眼神有些不明地望了曲澄的眸子一眼,随即轉過身,在前方帶路。
曲澄跟在他身後走,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實在忍受不了,一咬牙就把那塊痂全部揭掉。
血流的更多,曲澄沒東西可擦,手就垂在身側任由它流。
他看着沈瀾山的背影,以前那一個星期他也是這麼看着沈瀾山的背影,他開口問沈瀾山:“上面那兩個人來找誰?”
沈瀾山回過頭,瞥了曲澄一眼:“你,還有我們。”
曲澄大概沒想到自己也被納入了通緝的範圍内。
沈瀾山提着燈轉過來,在燈光下曲澄手上的血無處遁形。
他朝曲澄伸出一隻手,曲澄再一次對他突然的行為摸不着頭腦。
頭頂上的小黑看看眼前的沈瀾山,再看看身下沒動靜的曲澄,站起身,朝沈瀾山龇牙。
沈瀾山眼睛瞟了它一眼它就立刻沒動作了,悻悻地坐下。
曲澄不是第一天知道小黑欺軟怕硬,但是晦暗不清的燈光下,沈瀾山看着它好像挑了下眉。
接着他就捉住了曲澄受傷的那隻手腕,把傷口放在自己眼下。
曲澄有些尴尬,另一隻手撓了撓頭,碰到了頭上的小黑,小黑就順着曲澄的胳膊往下跳。
“我剛剛把傷口摳破了……”
曲澄語畢,沈瀾山擡起頭看了他一眼:“G區的瘟疫你知道嗎?”
曲澄點點頭,然後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随即補充:“傷口是我剛剛弄破的,不是在G區……”
他以為沈瀾山是在擔心自己身上攜帶病毒,出神的片刻間,他再低頭就看見沈瀾山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卷紗布,圍着曲澄手上傷口的位置一圈一圈纏起來。
曲澄感覺别扭,盯着自己纏着幾圈紗布的手動了動,透過紗布纏繞着的指尖的縫隙,與沈瀾山的目光交彙。
“瘟疫已經從G區蔓延到D區,你是這幾天唯一一個從G區向主城來的人,你被懷疑攜帶病毒,正在被通緝。”
“啊?!”曲澄站在原地,人呆住了。
他指向自己:“我嗎?”
“我身上要是有病毒那我不是早就死了嗎?”
“不僅有你,還有它。”
沈瀾山眼神輕飄飄地看了小黑一眼,小黑打了個寒顫,縮着脖子不敢看他。
“不可能!”曲澄把小黑從頭上拽下來,提到沈瀾山的面前,“它從小就跟着我,雖然不是很乖,但是……反正它身上不可能有病毒的。”
沈瀾山已經轉身接着走,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曲澄的幻覺,他好像聽見了沈瀾山低聲說了一句“我知道”。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幻聽,曲澄接着道:“我說真的。”
空氣裡卻沒人再說話。
沈瀾山先一步打開了櫃門,此時他們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房間。
曲澄手上纏着繃帶怎麼動作都覺得不舒服,吃力地從櫃子裡翻出來後,窗戶外面已經隐隐泛出了白光。
天都亮了,曲澄一夜沒睡。整個房子浸在黎明的寂靜中。
沈瀾山謹慎地推開門,外面果然已經空無一人。他順着樓梯下樓,曲澄扒着扶手看着纏繞在十字架上的蛇,蛇頭果真順着沈瀾山移動的方向在轉,姿态像極了要即将吞人入腹。
曲澄指着它,戰戰兢兢道:“沈瀾山,它……在動。”
“是機關。”沈瀾山言簡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