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世界的規則是能殺就殺,能多殺就多殺,殺得越刺激越好,殺得越好看越好,所以幾乎每天都得死上幾個人才能罷休。
大多數老玩家們沒有捉摸出底層邏輯,都以為大概隻要每天有人死過自己就安全了。
基于這個認知會衍生出極其恐怖的行為模式。
沒有死人怎麼辦?
殺。
殺死隊友自己才會安全。
怪物到門口了怎麼辦?
殺。
獻祭隊友怪物就會餍足。
但如果無法判斷其他樓層有沒有人已經被吞食入腹怎麼辦?
所有老玩家都會陷入恐慌之中。
今夜死過人了麼?
如果沒有,怪物會不會不顧一切破門而入?
那……是不是該把“儲備糧”用上了?
莫爾塔羅斯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如今輪到他自己了。
伊蘇暫時還不認為他會自食苦果。
畢竟,作為邪神,殺幾個隊友根本沒有理由心慈手軟。
今晚……應該會有一出大戲上演。
離群索居的小情侶。
惶恐不安的老玩家。
不知道明天醒來,還有多少新玩家能夠幸存呢?
她越想越覺得熱血沸騰。
馬文漢完全預料不到她的腦袋瓜裡在想什麼驚悚畫面,見她不吱聲了,還以為她全盤接受了自己的說法,一時間有些得意洋洋。
“總之……”見伊蘇臉色不對,江予慕以為她在後怕,拉住她的手道,“我認為,3樓那位小哥的确值得關注。等我們見完老人一家就再去問問吧。”
伊蘇從思緒中回到現實,乖巧地笑着點點頭。
幾人來到502——老人一家門前。
4樓是個小姑娘,馬文漢還能找借口說自己是男人不好交流,眼下對象是老人,他便不好意思再推辭,主動屈起手指敲了敲木門。
敲完後沒一會兒,屋内響起蹒跚的腳步聲。
過不多久,門被打開了,屋内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
“幾位……”老太太的聲音有些沙啞,“來找我老伴兒的吧?”
“對,阿姨,您先生就是引我們進6号樓的那位老先生吧?我們有些事兒想問他。”馬文漢笑得雙眼眯成兩條縫,“或者……他要是不方便,問您也行。”
老太太往屋内看了看,道:“這個點,我老伴兒在睡午覺,你們有什麼就問我吧。”
“好,阿姨,聽您先生說,這樓裡有髒東西,希望我們幫助找到源頭,那您對此有什麼頭緒嗎?”馬文漢循循善誘,“或者……您能舉出些‘髒東西’出沒的例子方便我們理解麼?”
“哦……髒東西呀……”老太太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抗拒這個話題,但面對三雙求知欲旺盛的眼睛,她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這事兒說起來也沒那麼玄乎……就是有時我和老伴兒會聽到夜半歌聲,還有……一些講話聲。到了這把年紀啊,耳朵都背咯。可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正常人講話不一定聽得見,那些怪聲倒是每次都往耳朵裡鑽。”
“比如……是什麼聲音呢?”江予慕問。
“很普通的唠家常。”老太太又歎了一口氣,“要不是我老伴兒也能聽到,我都懷疑是自己腦子壞掉咯。”
“隻是唠家常……?”馬文漢眉頭微皺,“那興許是其他鄰居呢?怎麼就覺得是髒東西?”
“因為……”老太太神秘兮兮道,“那是已經搬走的鄰居的聲音。雖然他們已經搬走了,但聲音我和老伴兒都還記得。我們想啊……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在模仿他們。”
模仿?
要不是确定這裡是混沌世界,伊蘇大概會以為他們老人癡呆了。
什麼髒東西會費盡心思模仿樓裡搬走的鄰居啊?
馬文漢卻聽得很認真,将這個信息記到随身攜帶的小本本上後又問:“那……您知道3樓和4樓的糾紛是怎麼回事嗎?”
“3樓和4樓……”老太太想了想,道,“哦,你說得是那個小夥和那個丫頭吧?那小夥不太出門,看起來像個老實人,但不知怎麼惹到了4樓小姑娘,小姑娘看見他就要沖他尖叫或者扔東西,有一次還當着所有人的面用指甲劃他的臉……不過那小姑娘也是可憐哦,年紀輕輕的,本來就好好的,結果有一天突然就那樣了,樓裡人都說她是中邪了。”
“中邪……?”馬文漢又皺了皺眉頭。
“是啊,肯定是中邪了。”老太太說得有鼻子有眼,“否則怎麼好端端就瘋了呢?她家裡人還挺寶貝她的呢。”
“您剛才說她會沖3樓小夥尖叫和扔東西對嗎?”江予慕見馬文漢似乎不太相信老太太,于是接過話頭,“那……她當着大家的面罵過小夥嗎?罵的什麼?”
“好像是……‘變态’?‘去死’?”老太太仔細回憶着,“記不清了……那丫頭瘋起來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江予慕眼神沉了沉,卻沒再說什麼。
伊蘇抓住短暫的沉默,抛出一個問題:“咦,你家狗呢?”
不知何時,狗吠聲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