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孩經過他時,隻是沖他嫣然一笑。
“别怕,别怕。”女孩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把鏽迹斑斑的榔頭,“我說了,我是來幫你的。”
趙安平聽見後嘴角劇烈抽動,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抽搐,又像是過度激動而在怪笑。
很快,邱雪便走到孟知年門前。
她并不急着進去,而是曲起指節敲了敲門:“是孟同學嗎?我想和你談談。”
裡頭傳來一陣混亂的動靜,但孟知年并沒有搭話。
邱雪耐心地繼續敲着門:“孟同學,孟同學,我是住在4樓的,我們年紀差不多大,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開開門好嗎?”
她敲擊門的聲音很規律。
“叩叩、叩叩”。
仿佛安靜夜幕中晃動的鐘擺。
“叩叩、叩叩”。
大概連續敲了幾百下後,裡頭的孟知年終于崩潰了。
“滾啊!我叫你滾啊!盧大哥!盧大哥救我!”
回應他的還是隻有持續的敲門聲。
“孟同學,你别害怕,我真的隻是想和你說說話。開開門吧,開開門吧,我們有話好好說……啊!”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孟知年忽然從裡面推開了門,劇烈的撞擊把邱雪撞倒在地上。
孟知年赤紅着雙眼,二話不說抄起椅子就往她身上砸。
“叫你敲門!叫你敲門!”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窮追猛打,“你這怪物!怪物!”
邱雪迅速頭破血流,嗚嗚地慘叫着。
但孟知年沒有注意到一件事。
邱雪流出的血在漸漸彙聚,似乎并不是單純的液體,而是擁有自主生命的有機物。
“我靠!我靠!我去你媽的!”孟知年見邱雪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好對付,直接扔了椅子,上腳踹在她背上,“去死!去死!”
伊蘇注視着他身後。
赤色的血無視地心引力由下往上形成數條一人多高的紅線,毛線一樣糾纏起來。
毛線組成了人腿。
毛線組成了軀幹。
毛線組成了雙手。
毛線組成了腦袋。
毛線組成了一把巨大的錘子。
毛線組成了一個紅線條的人。
啊,原來是這樣。
伊蘇想起了邱雪和簡筆畫火柴人對話的情景。
那是她的幻想,是她精神不正常。
但同時也不是。
紅線條人揮動起手上的巨錘。
“啪”!
第一錘子,它就把孟知年錘到了地上。
孟知年的腰腹像餅一樣攤開來。
但他還活着。
趙安平在門後“嘿嘿”地笑。
一下,又一下。
伊蘇沒有數紅色線條人究竟揮了幾下,隻知道孟知年最終咽氣時已經不成人形。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邱雪跌坐在地上,無助地抱着膝蓋蜷縮成一團,“我……我隻是想好好和他聊聊。為什麼不肯好好跟我聊聊呢?”
紅色線條人用線條組成的手輕撫她的發頂。
“我不懂啊小丹……你說為什麼呢?”邱雪渾濁的白眼珠滲出淚液,“我就真的那麼讨人厭嗎?小丹,你也覺得我讨厭嗎?不……不……小丹你不會這樣覺得的,對嗎?”
紅色線條人點點頭。
邱雪便心滿意足地站起來:“對,對,是他們不好。是他們……總愛欺負人。現在……現在解決掉一個了,然後是……然後是……”
她步履蹒跚地向着盧幸房門走去。
和對待孟知年一樣,她還是先曲起指節,敲了敲盧幸的門。
“叩叩、叩叩”。
她沒敲幾下,門便開了一條小縫。
盧幸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姑娘,你也想和我聊聊嗎?”
伊蘇很肯定他剛才在房間裡聽到了整個過程。
就算沒有,邱雪隻有白眼珠的眼睛和滿身的血迹也足以把一個正常人吓到涼氣倒吸。
可盧幸很平靜,表情和平常完全沒有區别。
就好像邱雪是尋常人一樣。
邱雪見他出來,欣慰地笑了:“太好了,你是個講理的人。”
“嗯。你想跟我說什麼?”
“就是……就是……”邱雪扭捏地轉動着手上的錘子,“你……你也是欺負人的類型,我得教訓你。”
“你想怎麼教訓我?”
邱雪指向地上的“肉餅”:“像他一樣。”
“哦……”孟知年的慘狀也沒有吓到盧幸,他的笑容依然淡定到可怕,“那我可以向你道歉,換取原諒嗎?”
“道歉?”邱雪的表情很無辜,“你想怎麼道歉?”
盧幸向她攤開手:“可以把錘子給我嗎?”
邱雪下意識地把錘子放到身後:“你也想打我嗎?”
“當然不是。”盧幸笑得溫和,“隻是……我的賠罪需要用到錘子。相信我,好嗎?”
“嗯……”邱雪看了紅色線條人一眼,鼓足勇氣把錘子遞出去。
“謝謝你相信我,小姑娘。”
盧幸接過錘子,向童平和路思思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