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記事薄
***
臨安一條街,暖陽不落巷。
我搬了家,和林默緘住在一起。家裡的布置很簡單,一個月一千塊錢的月租,我和他一人五百,生活上省吃儉用,但我很知足。
我的作息一直很規律,有午覺鐘和晚覺鐘,中午十一點和晚上十點,這兩個時刻一過就會有些倦意,林默緘給我靠着他的肩膀,很安心。
我和他在大學相識,他學醫,是返校受聘的教授,我經商,還隻是一名大三的學生。
我們在一起的機遇很特别,是在我朋友的酒吧,他有他的難言,我有我的苦衷,我們不做深交,卻又心照不宣。
那一夜,我和他确定了關系。
他對我而言,是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存在。
林默緘是灰暗生命中難得的春日,他經過的地方總有青草流水,我想,人的一輩子不過如此,我也願意在最幸福的一刻死去。
2003年4月17日,暖陽叩窗
沈叙白于濱海
***
一個長發女孩站在樓口,沈叙白第一反應是她瘦骨伶仃,身上那件白T松松垮垮的。
見沈叙白提着箱子過來,她冷淡道,“怎麼這麼慢?你東西很多嗎?”
沈叙白從話裡面品出一絲責怪的意味,他讪讪笑了,“抱歉,剛剛的公交停站點有些多,下車的人也有點多。”
女孩咬着手腕上的皮筋将長發攏在一起,含糊道,“這兒确實是這樣,畢竟是中心地段,沒辦法。”
那股怒意好像又被沖散了,沈叙白提着行李箱進樓,女孩錯過身從他手中接過箱子,漫不經心地搭話,“你……是omega?”
沈叙白噎了下,“我是,會……打擾到你嗎?”
他想了會兒,又補了一句,“你呢?也是omega?”
女孩沒給他奪回箱子的機會,兀自提着上樓,沈叙白再想從她手裡去奪,但已經晚了。
“不用跟我客氣,我力氣應該比你大一些。看着你比較瘦,所以猜你是omega,不會覺得冒昧吧?”女孩依舊冷着臉,其實細看會覺得有點臭臉。
“啊!當然不會。我叫沈叙白。”他作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介于對方沒有回複自己的問題,他輕咳一聲,“那個……你是送貨公司的嗎?還是這裡的住客?”
女孩:“……”
沈叙白背後蓦然升起冷氣,感覺女孩的臉都臭了,他擡手攜去冷汗,“那方便知道怎麼稱呼你嗎?”
“……祝禾棠。”女孩說。
“?”沈叙白皺眉:“……住荷塘?哪幾個字啊?”
為什麼要住在荷塘裡,是我問的不對嗎?
祝禾棠:“祝福的祝,禾苗的禾,海棠的棠,祝禾棠是我的名字。我是beta,13歲,還沒有二次分化,不過性别這種東西對我而言沒什麼用,我也不在意。”
聊了兩句之後,沈叙白發現祝禾棠隻是臉比較臭而已,其實心不壞,就是那種外冷内熱的人。
而且特别有主見,這一點從她對自己性别不糾結這一點上看得出來。
她步子大,走得很快,早早站在三樓的平台上等他,雙手抱臂嘴裡含着棒棒糖,“你走得好慢,平時不怎麼鍛煉吧。”
“啊……經常上課不怎麼動。”沈叙白扶着欄杆擺手,“學校組織的春遊我都沒去。”
祝禾棠用舌尖卷着糖果推向口腔另一側,“沒去,因為跟不上?”
“嗯。”沈叙白說,“反正也跟不上,每次都會拖後腿,與其去了被别人抱怨,不如在宿舍裡待着睡覺。”
祝禾棠悶悶笑了,氣氛輕松且舒适。
“别人是酒蒙子,你是睡蒙子?”
“睡覺沒什麼不好的,不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好好休息屏除雜念,一心隻為睡覺,不好嗎?”
“挺好。”
“嗯。”
祝禾棠将行李箱提到了五樓,敲門後出來一位老人,她喊了聲大伯,沈叙白猜這是房東,果不其然,祝禾棠拉着他地胳膊那人拽上前,“大伯,這是今天交錢租房的人,以後跟着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