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笑眯眯地拍拍他,“那敢情好啊,多一個人也熱鬧。欸?不是兩個人嗎?另一個小夥子呢?”
他是在問林默緘,兩人一起交代的,交的錢雖然合在一起,但記名的人名單上是兩個人,大伯還沒老到記不清事的程度。
祝禾棠沖樓下努努嘴:“八成正在後院擦車呢,别管了,他一會兒就上來了。”
她撂下箱子,沈叙白跟着她到了房間,兩扇窗一面衣櫃,還有一個開裂貼在牆上的全身鏡,這間屋子是特意收拾出來給他住的,林默緘的屋子在他對面。
沈叙白看了眼祝禾棠,“兩間屋?”
祝禾棠撇撇嘴,調笑一樣的語氣開口,“怎麼了?不能待在一起,你傷心了?”頓了頓又認真起來,帶着笑道,“放心吧,這間房租給你們就是讓你們住的,我們一走,房門一關,誰知道你們幹什麼?”
沈叙白的臉頓時漲紅,他掩飾性咳了兩聲,“你知道的……還真不少,誰教你這些的?你還小,最好别接觸太多……”
祝禾棠盯着他片刻,他說的話在耳朵裡自動翻譯為“我害羞,你别說了”,她不以為意,聳聳肩,“看小說知道的,又沒人告訴我如果突然二次分化成omega或者alpha該怎麼辦。我隻能上網自己學了。”
“哦。”沈叙白想了會兒,手中的行李箱被祝禾棠拿過去他才緩神,“我自己就好,你忙你自己的吧。”
祝禾棠點點頭,“剩下的我就喊他上來幫你了,哦對了,梨園後面那條街是夜市,晚上會有不少小攤兒,你想去就找他帶你。”
沈叙白應了一聲,林默緘聞聲探出頭,抿唇笑得臉兩側撐出兩個小括弧,“禾棠?你還沒走。”
祝禾棠抱臂踹了他一腳,雖然一樣是冷臉,但沈叙白就是覺得她不大高興。
她努嘴,“别天天有事沒事瞎搗鼓你那二手車了,早點趁有店家買,你賣出去再撥一點工資買輛新車。”
“哎呀,這車跟我挺久了。都有感情了,再等等吧,反正也撐不住幾年,等它陪我再過幾天呗?”林默緘彎腰笑臉迎上。
祝禾棠含糊嘀咕,“随便,愛咋滴咋滴。”
沈叙白不着邊際地掃了眼客廳,一個老舊式的彩電,還蓋着白色的防塵布,上面放着一個空花瓶壓着,他心想,可以插花,也可以放些東西,如果沒有,那很輕易會摔碎。
祝禾棠摔門走了,林默緘笑笑不說話,若無其事地雙手插兜,咳了聲對沈叙白挑起眼梢,“餓不餓?”
“還可以。”沈叙白摸着肚子回答。
他看向身後的卧室,指着自己對面那件屋子,“我們……分開睡?”
林默緘兩步上前,拎起行李箱,“這麼輕?你的東西就這麼一點?”
沈叙白輕松地聳肩,“本來就不多,我沒什麼需要準備的。書都在學校放着,隻帶了兩三件換洗的衣服。嗯……你和剛剛那個女孩很熟嗎?”
“不熟。”林默緘不假思索,“衣服少了點,等我發工資帶你去買兩身,怎麼樣?”
沈叙白搖頭,“不用了,就這樣挺好。”
他不覺得祝禾棠和林默緘不熟,不是同一個媽生的,至少也算是半個忘年交,但林默緘很笃定,他也不多追究什麼。
林默緘現在還是醫學院的教授,其實是領死工資,至于沈叙白,他是家裡固定每個月都會幾千塊錢的生活費,他花錢沒那麼大手大腳,再加上睡覺睡得勤快,所以可以存下不少錢。
原本林默緘打算掏了全部租房的費用,但沈叙白拒絕了,既然是一起住,他沒道理白吃白喝,他也不願意當那個白吃白喝的人。
這在沈叙白心裡是原則性問題,他剛成年,年輕氣盛一股腦,腦子也是一根筋,認準的東西很難再改變,最終林默緘拗不過他,隻好同意。
沈叙白坐在皲裂的皮沙發上,随意搭着手臂,滿目皆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林哥,我感覺現在很輕松,一身輕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久違,像是從來沒有過,但也像以前有,現在又失而複得。
林默緘穿着白T恤,淺色褲子,身上那件挺括的薄外套已經皺了,許是方才擦車熱到他了,前胸的衣服被汗液浸濕貼在肌肉上,鼓起兩三道皺褶。
兩人相顧無言半晌,沈叙白四下打量着新家,沙發旁是一個小冰箱,也有些年了,邊框已然泛黃,上面還貼着褪色的貼紙。
笃笃笃。
沈叙白和林默緘同時反應,沈叙白一怔,笑了笑,“我去吧,你繼續站在窗邊發你的呆。”
“發呆”的林默緘笑着搖頭,來的人是祝禾棠,手裡端着一盆青菜,沈叙白避開她給她讓路,“這是什麼……生菜?送給我們的?”
祝禾棠點頭,“因為你……你們第一天來,張伯要給你開個歡迎儀式,你們剛來沒菜,張伯讓我把家裡的菜洗了送給你們吃。我們一會兒吃火鍋,怎麼樣?”
“那敢情好啊!”林默緘笑道,“我正說家裡沒菜還要出去買,估計又是大包小包,你們這一請飯,什麼事都解決了!你真是我們的福星!”
祝禾棠搖頭道,“福星我可擔不起,但是有個老壽星。過兩天是張伯的生日,有空都去家裡熱鬧熱鬧,他一個人在老伴走之後過得挺沒勁的。”
“肯定會去的。”沈叙白說,“張伯這麼照顧我們,以後有什麼事都會好好照應的。”
祝禾棠向後斜他一眼,依舊外冷内熱,“那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