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此人對你的回話,一五一十地給我說來。”
樓海老老實實照做,曹安聽後,氣的笑了,用腳踩在樓海肩上,說道,
“這沈彌哪是肯聽我的話,她是拿陛下壓我呢!字字句句都是報效皇上,她何曾把你說的話放在眼裡。”
樓海聽着曹安的話,才反應過來早前的怪異感覺為何而來,此刻心中萬分記恨這沈彌。
“師父,這狗奴才真是大膽,她還收了咱的禮!”
曹安聽着樓海的忿忿不平,笑了,“這沈彌确實膽大,你明明白白拿過去,她就敢大大方方收。她知道我們暫時還不能以此拿捏她。
但這人膽子再大,隻要她貪,爺有的是金銀,早晚還是得替我辦事。”
他這邊正教育着樓海,那邊皇上卻派人來傳曹安過去。
曹安正正衣冠,坐上了八個小内侍擡着的步辇,動身向寶華殿而去。
寶華殿内,武安帝身穿窄袖十二章圓領袍,頭戴翼善冠,手持紫玉小葫蘆,正站在馮雲雲身後,看他拿小鏟喂籠裡的紅冠綠鹦哥兒吃着小米。
他見曹安到了,也不動,背着手喚道
“曹安,你來看看澄兒送朕的鹦哥兒。……這飛羽是不是該剪剪?”
曹安連忙湊上去,壓下心中的驚慌,也細細看起來。
武安帝卻沒看他,隻讓馮雲雲打開鳥籠,命曹安将鳥取出拿在手裡。接着,他親自從一旁的檀木匣子裡取出一把小剪,就着曹安摁住的飛羽,剪了起來。
武安帝動作不熟練,許是哪處剪的多了,這鹦哥在曹安手裡就撲騰了起來。
曹安沒養過鳥,吓得手一松,鹦哥兒墜在地上,滴了幾滴血。武安帝也不惱,擺擺手,讓馮雲雲喚來養鳥的小内侍将鹦哥兒帶了下去。
曹安心慌的不行,跪在地上向武安帝請罪。
武安帝扶起他來,也不讓馮雲雲下去,直道
“朕聽說,樓海今日去了掖庭,還給沈公公送了大禮?”
曹安心念一轉,拱手稱是。
“沈彌一介罪奴,竟能讓曹督公派人給她送禮?”
曹安擡起頭,垂手肅容,“雖說沈彌确是掖庭罪奴,但臣對此人卻極為欣賞。”
武安帝聽聞此言,轉過身來,斂目笑了。
“哦?朕不知這沈彌有何不同,讓曹大伴這樣看好她?”
“臣覺得此人,耳清目明,是個敢說實話的人。”
馮雲雲站在武安帝身後,聞言也看向了曹安。
武安帝此時饒有興緻地沖着曹安說道,“曹大伴都這麼說,那此人倒算是個可造之材。”
曹安聽到武安帝如此說,便知道陛下是想借他的口提拔沈彌,暗想今日這一套說辭算是賭對了。
“前些日子,臣提議過提前選拔内書堂可用的奴才,如今想來,正好讓沈公公也去考校一番,看看此人是否堪用。”
武安帝聞言,側身看了一眼馮雲雲。
“雲雲,朕記得你也是内書堂出來的?這些年都是馮栾主持内書堂,正好沈彌現在也與他住在一處,你去讓馮栾好好教教那沈彌。曹大伴如此鼎力舉薦,可别到時候沒考好,讓他丢了面子。”
馮雲雲聽見此話,面上一喜,上前一步躬身應是。
“既是曹督公推薦的人,想必義父定會全力相助。”
武安帝心情極好,看着曹安在一旁一臉憋屈的樣子不由得好笑,
“曹大伴,你這第一次主持内書堂,就讓馮栾和雲雲好好幫幫你。朕等着看,會有什麼驚喜。”
曹安和馮雲雲下去後,傍晚馮栾那邊就接了旨,恢複了他司禮監掌印大太監的身份,卻又說陛下憐惜他身子不好,讓他暫且在掖庭直房中不必挪動,等天氣暖了再搬回司禮監去。
曹督公這邊也領了命,正式接手内書堂這次選拔,卻又讓馮栾協助,負責出題考校。
曹安好不容易使計,讓馮栾在掖庭呆了這幾個月,還是沒能讓他徹底倒下去。宮中各個小内侍,大管事的心裡又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夜裡,小馮公公和沈彌又聚在了馮栾這一處,恭賀宗主爺官複原職。
馮栾笑着和沈彌道謝,嘴上說着多虧了沈小公公,不然不知何時,才會有機會再被皇上注意。
言語間沈彌才知曉,曹安先前是如何設計的馮栾,竟讓這司禮監掌印大太監也被罰入了掖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