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君子之約,那這個問題最好與我二人合作之事無關,僅為交心。”
沈彌一聽,感覺這君子之約純純添堵,怕不也是為了滿足輔國公的好奇心罷了。
顧西北察覺眼前的人好像突然失去了興趣,便道。
“阿彌可不要小瞧這種問題,一來一往間,你我彼此加深了解。時機一到,說不定你就有了我最大的把柄。”
顧西北傾身湊過去,扣住沈彌右肩,接過了她手裡喝完的湯盅,又抽身回席,左手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彌。
沈彌隻看着顧西北雙唇一張一合,說着“你就有了我最大的把柄。”
她想到從大長公主府到宮内,都是眼前這人,讓她最是看不懂其所求,若能借此掌握他的軟肋,倒是對自己百利無害。
顧西北安靜地看着她,眼波柔和,面容俊逸,此時在沈彌的心中,卻憑添了幾絲蠱惑的意味。
沈彌回過神來,也揚起嘴角沖着顧西北咧出一個她自以為極其真誠的笑。
“那不知輔國公可否記得昨夜下在烈酒裡的藥粉,這應該算是第一件事吧。”
顧西北一愣,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回事,但話已出口,既是君子之約,那就得說話算數。
“自然算,阿彌請問。”
沈彌清了清嗓子,整理衣冠,一臉正色“在下暫時還沒想好。”
随即,她一隻手搭上顧西北的右肩,直視着他的雙眼說道“到時我提出問題,輔國公可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是。”
說罷,沈彌起身,走出了體元殿。
此時天色尚早,沈彌便慢悠悠地走回東宮,在直房裡補了個覺。昨夜輔國公馬車再舒适,到底是沒讓她伸展開,躺在自己的床上,沈彌才算真正四肢舒展,睡了個精神飽滿。
醒來後,她喚來阿寬阿于給自己備了熱水,好好地泡了個澡。
如今她已是東廠掌刑,便可自由出入皇城,正是回去看看天賜和文叔的好時候。想到此處,沈彌換上了武安帝賞賜的那件大紅織金飛魚補袍,喊上阿寬阿于,就去了東廠點卯。
一刻鐘後,沈彌騎着那匹照夜白,身姿筆挺,掌扣短刀,出現在了東廠衙署的門口。
她知道自己年紀輕輕,背後無人,如今出任東廠二把手定然很難讓人信服,但好在昨日比武已讓她立下威勢,現在第一次在衙署亮相,定要把名号響當當地打出去,不然此後更難以立威。
此時沈彌坐在馬上,手持東廠掌刑令牌,大喝一聲
“東緝事廠掌刑千戶沈彌上任,速速來人打開中門。”
東廠衙署裡的領班掌事們此時才剛剛午歇回來,就聽見衙外吵吵嚷嚷的鬧了起來。
樓海作為理刑百戶今日并未到崗,其下十二地支的主事們群龍無首,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羅庸聽見了沈彌的喝聲,笑道“不妨事,新掌刑到了。怕是新官上任,還想逞逞官威。”說着便拉着身旁幾位廠衛大笑了起來。
羅庸昨日當着衆多東廠暗衛的面輸給了沈彌,本就覺得不痛快,沒想到此人卻被任命為東廠掌刑千戶。
曹安執掌東廠不過六載,更是将“昭獄”牢牢把控在自己手裡,親力親為,所以掌刑一職多年懸空,早已沒有實在的權力。這沈彌年紀輕輕,上任第一日就在門口叫嚣,還想給他們這些東廠老人一個下馬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東廠理刑百戶之下有十二部,以十二地支為名分為陽支六部,和陰支六部。陽支六部主司暗殺和追捕,陰支六部主司刑獄和情報,這羅庸便是陽支寅部的主事。
此時陽支六部其餘主事均不在衙署,陽支便以羅庸馬首是瞻。陰支六部主事們本就常年直接聽命曹安,見羅庸出來挑事,自然樂見其成。
東廠内人人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态,看羅庸準備如何與那沈彌對上。
沈彌在門外喊話,卻過了老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便猜到怕是要有人給她使絆子。東廠衙署大門緊閉,隻一側小門開着,幾個小吏大着膽子伸出腦袋偷偷看了幾眼又趕忙縮了回去。
此時沈彌知道怕是不會有人給她開門了。她拉起缰繩,禦馬上前,掌中蓄力,身下的照夜白嘶吼了幾聲,便被她引着向衙署中門直奔而去。
“轟”的一聲,兩扇黑漆木門便被她用掌劈開,木栓和門闆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中門被破,在前衙值班的吏員早已被吓破了膽,後堂裡正說笑的主事們也急忙趕來了前廳。隻見沈彌還騎在馬上,手握金刀,身姿筆挺,從高處俯視着被她震住的衆人。
“我乃東緝事廠掌刑千戶沈彌,十二部主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