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彌聽着顧西北規律的呼吸節奏,感覺他應該是真的睡熟了,不知道剛剛她裝睡的時候顧西北在想些什麼,是不是和她現在一樣,在心裡罵她是個傻子,在自己這樣看不透底細的人面前都不設防,還能毫不顧忌地睡過去,真是沒心沒肺沒肝腸。
看似惬意的時光不知不覺間過去,直到傍晚,月亮在東方升起,和西邊還未徹底消散的霞光交相輝映,沈彌才感受到河中微風帶來的涼意。
原來一個下午竟這樣不知不覺地被浪費了去。
沈彌叫來阿寬去備馬車接張知白和張苭,顧西北瞥了她一眼說道
“張公子如此大的臉面還要你專程派人去接?讓人通知一聲不就成了,張太傅家還能缺一輛馬車不成。”
說着顧西北就攔下了阿寬,喊來不言去太傅府。
一個時辰後,天徹底暗了下來。畫舫上敞廳各處挂上了繡屏宮燈,透過薄紗缦缦可觀兩岸燈火。此時河中漸漸出現零星幾隻小些的船舫,向河中央傳來靡靡琴音。
琴聲悠揚,倒讓此處的安靜顯得有些别扭。
好在張知白和張苭總算是到了,船工撐着小舟将二人接上了畫舫。
“知白兄,今夜我們沿着玉河将上京城的風光看個遍,可好?”沈彌走到船邊,伸手将張知白拉了上來。
随着張家兩兄妹走到前艙敞廳,圓桌上已被小厮擺好了酒菜,兩個船妓在一旁撫琴吹笛,看的沈彌甚是滿意。雖然這顧西北總是多事,但有他在,倒是省去不少花銷。
幾人入座飲宴,觀賞玉河兩岸夜景。席上顧西北也沒再為難張拙和張苭,氣氛還算得上融洽。
言談間沈彌發現張知白此人同她竟有不少共同話題,無論是天文術衍還是機關奇巧,他都造詣頗深。二人越聊越投機,卻是忽略了一旁的顧西北和張苭。
張苭見顧西北興緻缺缺,便主動上前同他搭話,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人白日裡給她的難堪。
“阿逐哥哥,今日你能邀請阿苭和您一起遊船,阿苭很開心。”
“你是阿彌喊來的,同我有何關系?”
顧西北看着同張拙聊的熱火朝天的沈彌,心裡很是煩悶,想到張苭就是這張拙的妹妹,更是不想同她多說。
沈彌平時對他不假辭色,對着這張拙卻一口一個知白兄,他隻覺得這張氏兄妹都是一路貨色,一個賽一個的沒有眼力見。
張苭被顧西北堵的說不出話來,看到自家兄長卻在一旁和那沈彌聊的開心,心裡也是更加不痛快,可惜回家之後兄長已經警告過她,她也不敢再直說些沈彌的不是。
為了緩解尴尬也為了改善自己在輔國公心中的印象,張苭喊過張拙說自己想為衆人撫琴助興以感謝今日設宴款待。張拙想到白日裡張苭在沈彌和顧西北面前的無禮,覺得自家妹妹現在總算是懂事了些,便幫她同沈彌提議此事。
“早就聽說令妹才名,今日若能得張小娘子撫琴一曲,實屬在下之幸。”沈彌聽說張苭要撫琴,猜到應是想在顧西北面前表現一二,她也樂得成人之美,便開口同意。
“阿苭白日裡言語無狀,多謝沈大人不和小女子計較。
今夜我一人撫琴未免過于單調,不知沈大人可有擅長的樂器,與阿苭合奏一曲可好?”
沈彌沒想到這事也會拉上她,不由一愣。她對于上京城流行的音律歌舞屬實一竅不通,這畫舫也沒見備有她算是擅長的羊皮大鼓。但這會兒要是拒絕又顯得她好像還是抓着早前發生的事過不去,沈彌摸索着腰間的刀,沉思片刻還是開口道
“在下對于音律确實不太擅長,若是沈小娘子能奏一曲破陣樂,我願以刀舞助興,不知各位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