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聳聳肩,擡頭看向對面已經擁有一個完美男友且相戀一年的姑娘,無奈表示:“或許她怕我孤獨終老沒人要吧。”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周尤沒說,那就是楊女士作為一個有穩定收入、體面工作的老派家長,十分看不慣周尤整天窩在家裡寫小說。
在她眼裡,周尤就是個不懂事、工作不穩定、沒有任何保障的無業遊民。
如果有一個不錯的相親對象,對方剛好工作穩定且不介意周尤的職業,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周尤心情不佳,朱安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還記得理科一班的程禮嗎??”
陡然聽到“程禮”的名字,周尤肉眼可見地愣了下,心髒也像被什麼刺了一下,她眨眨眼,遲疑地點頭:“怎麼了?”
朱安神秘一笑,下一秒傾身湊到周尤面前,小聲嘀咕:“聽說他在北京談了個很優秀很漂亮的女朋友,不過人女孩要出國深造就甩了他。他傷心欲絕,放棄了北京的高薪職業,回西坪創業了……”
“我男朋友不是跟他一個班嗎,他們昨天還在班群裡聊了兩句。真的太可惜了,他高中那麼耀眼,高考考進t大,後面又進了協和工作,結果因為一段失敗的戀情就放棄了這麼多年的努力。”
“……”
“那女生好像是北京本地人,父母都是高知,我之前還在微博上看到過女孩跟程禮的合照。他倆各方面都挺般配的,沒想到就這麼分了。”
朱安話裡話外都是惋惜,好似在為這段戀情抱不平。
周尤卻陷入了沉思。
她已經很多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本以為這個人已經從她生命中徹底消失,已經無法讓她産生任何波動,可是沒想到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她還是忍不住心悸。
她當然記得他。
畢竟,他們之間也曾有過一些難以啟齒的小秘密的。
隻是那段曆史見不得光,沒有任何人知道。
—
吃完火鍋,周尤又跟朱安在商場逛了一下午。
夏季即将來臨,朱安為了迎接西坪的夏天,特意挑了幾件裙子帶回家。
逛完街,兩人在商場門口告别,朱安有事兒先走一步,周尤還得去附近的停車場開車。
剛走到十字路口,楊女士就打電話過來詢問相親情況,周尤不擅長撒謊,老老實實說了結果。
楊女士聽完周尤的回複,恨鐵不成鋼地指責:“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這個不樂意,那個不行,你到底要挑個什麼樣的?你又不是什麼富家女,本科學校也不是什麼重點大學,還沒個穩定工作,有什麼好挑剔的?”
“你周阿姨剛說男方看上你了,你再跟他接觸接觸。我剛看了照片,人小夥兒挺不錯,雖然長得有點磕碜,但上配你綽綽有餘,你也别太心高氣傲了。”
楊女士的語氣很強勢,周尤聽得難受,人站在路口委屈得說不出話。
眼淚在眼眶裡不停打轉,呼吸也不自覺地急促起來,周尤攥緊手機,努力調整呼吸,不讓眼淚掉出來。
這個點恰好是下班的時間,周圍有幾棟寫字樓,醫院、學校也在這一塊兒,路口人來人往,沒一會兒就擠得水洩不通。
周尤被人群推搡得向前,壓根兒沒注意到電話是什麼時候挂斷的。
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過了馬路。
剛開始她還能佯裝淡定,直到看到一對關系親密、有說有笑的母女從她面前走過,她終于控制不住地哭出來。
她全身發軟地蹲在街頭的一棵老榕樹下,捂住臉,小聲地抽泣。
或許是哭得太過傷心、專注,周尤沒注意到對面的路口站了個身高腿長,穿着灰色風衣、闊腿牛仔褲,看起來很有型的男人。
對方盯着她看了許久,直到一個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路過,他才回過神叫住高中生,從包裡掏出一包紙巾,溫柔地詢問女孩:“小妹妹,你可以幫我把這包紙巾送給對面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姐姐嗎?”
女孩回頭看了眼周尤,伸手接過男人遞來的紙巾,穿過馬路,慢慢走到周尤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在周尤擡頭的那一刻,女孩輕輕将紙巾塞到周尤的手裡。
周尤看着手裡多出的紙巾,淚眼模糊地說了聲謝謝。
女孩握緊書包肩帶,朝對面指了指,同周尤解釋:“是一個很好看的哥哥讓我轉交給你的。”
周尤順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
人很高,在人群裡鶴立雞群。風衣随着走動微微掀起一角弧度,仿佛被無意翻過的扉頁,引人好奇、注目。
可惜,周尤沒看到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