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是好查,隻是不大好傳信。”
謝承南意外道:“你的聯絡網呢?”
“最近查得嚴,也不知道上頭頒布了什麼政令。據說是有别國使臣經過,民間的情報網都停了,就怕被當成敵國細作抓了。”
“我知道了。謝謝。”
“你謝我什麼?我又沒幫上你。”瑤娘想到了什麼,那雙美眸倏地睜大,“難不成你還——!”
謝承南沖她無辜地眨了下眼睛,随即搖搖頭。
也不知是沒有,還是不可說。
瑤娘卻難得地從這舉動中看出幾分俏皮來,心中稍稍安慰。
這孩子其實很是玩世不恭,眼中總是透着一股子漫不經心的調笑勁兒。但是在談正事時,卻會下意識地收了笑臉。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故人。
其實謝承南并不經常來找她,來萬木春也多是為了舊事。
那些舊事已經過去太久,瑤娘總希望自己忘掉,卻一次次被迫地去追尋。這幾個月以來,他來找自己的次數變多了,也不再是為了往事,而是為了那個新婚燕爾的夫人。
瑤娘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是壞。隻是那仇姓的小姐,大概太能闖禍,每次來謝承南都匆匆忙忙的,讓她查的事,也淨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私家辛秘。
好不容易仇府小姐從被關押的明都牢獄放出來,謝承南卻又來了,還是查劉府那檔子事。不過好在,他有了些從前的影子,雖然做的事情,可堪稱大逆不道吧。
謝承南回到謝府的時候,仇清也還沒回來。風正閑搬了搖椅,躺在門口,搖搖晃晃地曬着太陽。
“喲,回來了。”
“其他人呢?”謝承南問。
“你家夫人去仁濟堂還沒回來,那小丫頭陪着她去的。”
聽到仇清也不是一個人去的仁濟堂,謝承南莫名地松了口氣。
風正閑接着細數道:“你哥在屋裡睡覺,蒼邪去給他買糖葫蘆了。廚娘在準備晚飯。”
“除了這些,府上就我一個活人了。”
“你這也太寒酸了,人丁奚落得哪有堂堂侯府的樣子。要不然我送幾個丫鬟仆役給你吧,工錢我出。”
“多謝你好心,人多了我不習慣。”
風正閑撇撇嘴,心道都說山豬吃不了細糠,可永安侯府以前也是個聲名赫赫的鳳凰窩,怎麼就淪落成這樣了。果然還得是他風家少爺更懂得持家。
“承南,你哥還是那樣?我剛去敲他屋的門,連應也不應一聲。”
“嗯,還和以前一樣,時好時壞的。”謝承南正在院中打了井水來喝,聲音聽起來有點悶。
風正閑動了動嘴唇,想要說幾句話來安慰謝承南,比如,總會好起來的,無論是謝承風還是永安侯府。再比如,人活一世本就起起落落,但兜兜轉轉的我還在你身邊……他隻是稍微起了這個念頭,就被自己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肉麻又矯情不說,謝承南也不需要這樣的安慰。
于是他沒再說話,仰頭望天。
天色湛藍中,透着即将日落西山的昏薄黃色。
晚膳時分,不複以往般幾人熱鬧地交換情報商讨對策,三人各懷心事地默默低頭吃飯。
林一是在複盤今日從段文謹處得知的内容,而謝承南則是在思索瑤娘說的話。方朔在嶺南與明都之間,如果是從南诏入安,這是必經之路。可南诏早在南疆一役時,便與安國簽訂休戰合約,如今期限未滿,他們便蠢蠢欲動了嗎?如果是這樣,自己在南疆布下的暗線,怎會沒傳消息過來?但若不是南诏,又有哪國入安,會途經方朔?
他想得入神,蒜薹已經從夾菜的筷子中滑落了也渾然未覺,空空如也的一雙筷子伸入嘴裡,甚至還像模像樣地嚼了兩下。
風正閑在一旁看着,都替這兩人難受。他幾近崩潰地抹了把臉,“你倆有什麼事好好說清楚不行嗎,非要這樣嗎?”
林一和謝承南同時擡頭,連說出的話和語氣都一模一樣:“我倆怎麼了?”
“還怎麼了,有什麼誤會不能當面說,非要憋在心裡?掰開揉碎地說開了,别拿這一桌子飯菜出氣,看得我都吃不下去。”
原來,他是以為兩人還在因為仇清也去找段文謹的事鬧脾氣。
林一懵懂地看向謝承南:“我們有什麼誤會?”
謝承南聳聳肩,“你就當他下午睡多了,在發癔症。”
林一點點頭:“原來如此。”
風正閑被氣得鼓起腮幫子,他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欠了這兩人的錢,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