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蒼聽完，沒再多問。

雲離緩過勁頭，逐漸平靜下來，繼續先前的分析。

“你擁有印記，而且看上去應該家境還不錯，魔族就喜歡這樣的。隻可惜你想不起來了，不然我真想聽聽你對抗魔族的英勇事迹。”

藤蒼沉默。

沒多久，他重新開口，“什麼味道？”

雲離猛然一驚，大喊一聲‘我的藥’，直線奔出，好在發現及時，小爐子裡的藥差點就要煮幹了。

“你怎麼跟過來了？回去躺着。”

藤蒼問這是什麼。

雲離說：“還能是什麼？你的藥。就剩這麼兩口，要不你先湊合喝完？晚上我再煎一副。小心燙。”

藤蒼接過碗，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慢慢吞下，緊接着，他眼前出現一塊果脯。

“這是我曬的杏脯，嘗嘗，壓藥味最合适了。”

藤蒼接下放進口中，香甜的口感沖淡藥材帶來的酸苦，“還有嗎？”

“可以再給你一顆，剩下的也不多了，等來年春天，我再去屋後摘些回來。”

“屋後？”

“不知道了罷？”雲離看上去有點驕傲，“我可是在屋後種了好幾種樹，每年都有花欣賞和新鮮瓜果吃。”

藤蒼吃着第二塊杏脯，不作聲。

雲離往窗外看了兩眼，眼前多是枯枝爛葉，又聽外頭呼呼吹起風，催促藤蒼回房，順道跟他再聊聊先前未盡的話題。

藤蒼顯然對他這本醫書很感興趣，回房之後又開始聚精會神閱讀，偶爾像之前一樣，對着某個圖樣發怔，每到這時，雲離就會向他做出介紹。

“那你也是藥修嗎？”藤蒼問。

雲離搖頭，“我沒有靈根。與其說是當藥修，不如說隻是學着當個醫者，救人救己，行善積德。”

“靈根？”

“修仙的人不都是要看有沒有靈根嘛？但我們這種凡人老百姓沒有這種東西。”他摩挲着下巴，“你會不會有？”

“不知道。”

雲離說：“等栀婆婆回來，我帶你去她那兒瞧瞧，她也許能幫你檢測。”

“回來？”

“她又出門去了，說是要去找藥材，常有的事。”

藤蒼低頭重新看書，又翻過一頁，眼神微變，随後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雲離愣住，忙問他哪裡不舒服。

“頭疼。”

“先别看了，休息會兒。”

說完，雲離抽走他手裡的書，扶人躺下，幫着掖好被子。

“晚上還吃野菜雞蛋粥可以嗎？我再做幾個小菜。”

藤蒼頭疼欲裂，壓根兒沒聽清他在說什麼，見狀，雲離急匆匆打開櫃子翻找，摸出一瓶藥。

“這是止疼散，先服一丸。什麼都先不要想，閉上眼睛，慢慢放松，放緩呼吸。”

在藥物和雲離的話語雙重作用下，藤蒼神情逐漸平和下來，很快睡去。

雲離見狀，身子也跟着輕松不少，輕手輕腳開始收拾殘局，在拿過倒扣在床邊小闆凳上的書本時，他不由得多關注兩眼。

這頁記錄着幾種藥材，除藥材的圖樣外，上頭還有它生長的大陸和該大陸主要勢力的族騰。

淺淺一看，當頁記的六種藥材裡包含差不多十個族騰，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到人到底是看到哪個才開始頭疼的。

算了，等人醒來再說。

藤蒼這人傷勢重歸重，但不耽誤吃飯，幾乎是一到飯點就立馬支棱起來。

隻不過，他愛吃飯是一回事，吃飯的時候循規蹈矩又是另一回事，向來自由慣了的雲離時常咬着筷子觀賞，頗有種賞心悅目之感。

“做什麼？”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發覺到雲離朝自己這兒投來的目光時，藤蒼問道。

雲離尴尬一笑，“就是覺得你吃飯還挺香的。”

吃飯的樣子也好看。這話他可不好直說，怕被人覺得是在輕薄。

藤蒼道：“香？什麼香？”

“有食欲。對，想起來了，你吃飯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有食欲。”

藤蒼皺眉，“你要吃我？”

雲離：“……”

“我不吃人。再說了，你覺得我這個小身闆能制服得了你嗎？”

藤蒼掀起眼皮簡單打量他一番，人倒是長得瘦瘦高高，但看上去的确不像是有大力氣，遂道：“為什麼說有食欲？”

“能帶動别人跟你一起吃飯。”

“我應該沒跟别人吃過飯。”

雲離詫異，“你有記憶嗎？”

“身體不會騙人，這種感覺很陌生。”

雲離在心裡的小冊子暗暗記下，這個少爺很可能經常一個人吃飯。

怪可憐的。

他心血來潮，對藤蒼道：“沒關系，以後我陪你吃飯不就得了。”

藤蒼夾熏魚的筷子一頓，擡眼望他。

雲離：“……”

他趕忙對剛才的話進行補救，“我的意思是，在你養病期間不是得住在我家嘛？這段時間，我都會跟你一起吃飯，畢竟人都是要吃飽了才能幹活的。對不對？”

雲離心說這樣解釋過後，人應該不會誤會什麼罷？

藤蒼咬下一口被湯泡得軟但還帶着一點脆感的熏魚，認真思考片刻，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