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過了嗎?”福娃一個蹦跶,坐到桌邊發問。
藤蒼沒說話。
福娃說:“沒吃的話,這藥不能喝。”
他自顧自地觀察起面前的大高個,又道:“你是從魔族來的嗎?”
藤蒼眉頭皺得更深。
“不對不對,應該是說,你是從魔族那裡逃出來的嗎?”
藤蒼無聲喝着手裡的粥,就進一口炒雞蛋,福娃讨了個沒趣,撅嘴偏頭不看他。
藤蒼得了清靜,我行我素地喝完粥,歇了小片刻,拿過藥服下,問道:“你也是藥修?”
這回輪到福娃不理他,藤蒼沒在意,起身去找雲離放杏脯的地方,取出一枚含着,轉身時,差點撞倒緊随而來的福娃。
福娃舔舔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停在那個竹罐上,“能不能給我也吃一顆?”
“你也是藥修嗎?”
“啊?”
“三個問題換一顆。”
福娃猶豫幾許,最終答應下來。
“第一個問題,我已經問了。”
福娃:“我不是,但我阿奶是。”
“第二個,為什麼你們都認定我是從魔族那兒來的?”
“因為你長得一點都不像魔族,而且聽阿離哥哥說,你出現的地方其實離魔族老巢沒那麼遠。”
“第三個,魔界最近有什麼動向?”
最後一個問題,藤蒼幾乎是以本能脫口而出,話語落地時,連他自己都感到些微震驚,更不提福娃。
但後者心系杏脯,加之歲數還小,腦子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琢磨好半天,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藤蒼問。
福娃道:“沒有動向。可以給我吃了嗎?”
藤蒼摸出一顆給他,福娃高高興興收下,立刻塞進嘴裡,砸吧兩下嘴,喜道:“好吃,阿離哥哥的手藝真棒。”
藤蒼擰好蓋子,放回原處,朝福娃擺擺手,示意一道離開。
“我還想吃一顆。”
“沒了。”
福娃說:“你騙人,我聽到裡面還有聲音。”
“這是他的東西,等他回來。”
“阿離哥哥跟我像親兄弟一樣,我可以吃。”
“不可以。”
福娃被對面的表情和語氣所懾,縮縮腦袋,憋住将要飛出的眼淚,扁着嘴道:“不,不給就不給,你幹嘛這麼兇啊?”
藤蒼面露無奈,“走不走?”
“不走,我就待在這裡等阿離哥哥回來,我要跟他說你欺負我。”
“随便你。”
藤蒼顧自離開,留福娃在原地抽鼻子。
将至傍晚,雲離背着收獲滿滿的竹簍回來,剛開門說上兩個字,就見福娃從屋裡沖過來,緊抱住他大腿嗚嗚直響。
“怎麼了福娃?”雲離拍拍他後背,蹲下與他平視。
福娃眼淚止不住地落下,看上去異常委屈,又哭了兩下,環住雲離脖子,“那個壞蛋欺負我。”
“誰?”
“還能有誰?那個大壞蛋!”
雲離擡手摸了摸他的背順氣,覺察到有人靠近,擡頭看去,向靠近的藤蒼做口型,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多吃一顆杏脯,我沒給。”
“就這樣?”
“嗯。”
雲離去看福娃,拍拍他的身子,“林見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不要相信大壞蛋的話。”
“栀婆婆就說過你不能吃太多甜的東西,會爛牙齒。”
“他不給我,還要罵我。”
雲離怔住,就見藤蒼輕輕搖頭。
“我今天打了隻野兔回來,你不是最喜歡我做的烤兔腿嗎?對了,回來的時候遇上個認識的大叔,他說要感謝栀婆婆之前為他孩子治病,送來一條新鮮的魚,我在想是要做魚湯還是做成糖醋魚?”
“當然是糖醋魚!酸酸甜甜的,好吃!”福娃忙答。
雲離撫摸他的小腦袋,“那看在烤兔腿和糖醋魚的份上,可以跟林見哥哥和好嗎?他也是個病人啊,栀婆婆說過,我們對待病人要怎麼樣?”
“用心呵護,竭盡全力。”
“林見你呢?”
藤蒼對這個名字還是不大适應,停了小半晌才回神,說道:“我不認為我有錯。”
“你……”
福娃哭聲更響。
雲離一個頭兩個大,“那你有罵他嗎?”
“沒有。”
福娃:“他特别特别兇,那就是在罵我。”
雲離:“……”
雲離道:“事到如今,先吃飯罷,有什麼話吃完飯再慢慢梳理。另外,作為對我的補償,你們都來廚房給我打下手。”
藤蒼:“對待病人要用……”
“這話不适用于疑似犯錯的病人。”雲離打斷他的聲音,又沖福娃說,“你也别哭了,都跟我過來。”
一大一小老實巴交地跟在提着背簍的雲離身後,走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