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雲離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一點。”
“說說。”
“可能是因為我洗碗的時候突然頭暈,然後打翻的。”
雲離道:“不對啊,你明明是倒在牆邊,碗碎在另一邊,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
“罷了,等栀婆婆回來,我問問她,當真奇怪。”
藤蒼有點心虛,略微垂眼,不跟雲離對視。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渾身疼。”
“藥差不多可以喝了。”
藤蒼聞言,拿起藥碗一飲而盡,放下後快速塞進一顆杏脯。
雲離好笑地看着他。
“喝完藥就去休息罷,好好睡一覺,睡醒應當就能吃晚飯。”
“雲離。”
雲離咦了一聲,今天對方叫他名字的次數有點多,遂問他有什麼事。
“你熟悉衣服?”
“說不上熟悉,常見的會知道一點。”
“你誇過我的衣服料子好。”
雲離一想,确有此事,“怎麼了?”
“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會在衣服上繡蓮花嗎?”
“蓮花?”雲離仔細回憶,“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哦?”
“我聽栀婆婆提過,在這些修道人眼裡,蓮花是聖潔之物,還有世家與門派将蓮花作為圖騰。”
雲離恍然起身,拿來之前那本藤蒼看得津津有味的書,翻到某一頁。
“你快快看一眼,要是覺得頭疼,馬上挪開。”
藤蒼照做,果真有點頭疼,然後迅速撤離。
“這上頭就有蓮花。”
“真的?”
雲離道:“對。”
他把書翻轉到自己這裡,“隻不過,這裡有四處蓮花,涉及兩個世家,一個門派。”
藤蒼:“……”
雲離繼續說:“他們跟臨海域都有聯系,據點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不管怎麼樣,這裡好歹曾經是作為六大陸最大交易中心存在的。”
“他們的衣服上都有蓮花?”
“還有人會扮成蓮花。”
藤蒼:“……”
他很難想象那個畫面,感覺會很滑稽和詭異。
雲離思考一番,說道:“你還記得你看到的蓮花樣式嗎?不如畫下來,或許我能找認識的人去打聽。”
“畫下來?”
“嗯。”
雲離環顧一圈,捧來先前用來浸巾子的臉盆,“用手指蘸了,直接在桌子上畫就行,然後我再依葫蘆畫瓢。”
藤蒼斟酌着,在桌上畫好。
雲離聚焦眼前這幅作品大半天,欲言又止,糾結須臾,最後還是選擇發言。
“這是蓮花?”
如果不說,他還以為是一堆圈圈。
這回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人換成藤蒼,他來回看着自己的大作,盡力自信道:“不像嗎?我覺得很像。”
雲離:“……”
“硬要說像的話,倒不如說更像盤雲。”
“盤雲是什麼?”
“盤成一團的雲。”
藤蒼道:“…你認為我在畫雲?”
“隻是看起來更像而已。”
“它是蓮花。”
“真的不大像。”
“它就是。”
雲離還是搖頭,藤蒼固執己見,一時半會兒誰也不讓誰。
折騰半天,雲離道:“除了蓮花,你還能想起什麼嗎?”
“她身上有藥味,很淡。”
“你做夢還能聞到味道嗎?”
“嗯。”
雲離神色複雜,“我有個想法,你大概聽聽。會不會有可能,你聞到的氣味來自我身上?”
夢裡能聞味,他可從來沒聽過這種事,哪怕真的有,因為沒經曆過,實在無法想象。
再者說,自己這幾天都在他身邊轉悠,是真的有可能令他混淆現實與夢境。
藤蒼蹙眉,“你?”
雲離點頭。
藤蒼琢磨着,回道:“也許罷。”
雲離道:“如果氣味來自我這兒,那這條線索就斷了。”
“嗯。”
“沒關系。”雲離注意到他有些低沉的情緒,出言安慰,“這些記憶都還保留在你身體裡,遲早有一天會再冒頭。比起這個,現在更重要的還是養好身體,身體健康才是人生存于世的根本。”
藤蒼靜望着他,望得他不自覺有點羞赧,小聲問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沒。”藤蒼說。
他隻是對這種關心有點不知所措,好像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雲離又是害羞又是困惑,被這麼一張會攫取自己心魄的臉莫名其妙凝視這麼久,着實會感覺有點不明所以。
“你也發燒了?”
藤蒼突然的問話打斷雲離的胡思亂想。
“什麼?”
“臉很紅。”
雲離忙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的臉,燙燙的,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發燒,可能是因為屋裡有點熱。”
“熱嗎?”
藤蒼低頭看不遠處火盆裡的餘燼,剛才光顧着說話,一時沒注意,現在沉靜下來,突覺屋裡比之前冷了點。
“不,不熱嗎?”雲離冷不丁打了個寒戰,迎上對面詢問的目光,“好吧,确實有點冷,我去拿柴火。”
“雲……”
雲離吱溜出門,即刻無影。
藤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