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說:“有點酸酸臭臭的。”
雲離道:“發生過嘔吐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會沾上這種味道,倒不是問題。”
“不。”藤蒼抿唇,“不是這樣。雲離,你相信我麼?”
“信。”回答得毫不猶豫。
藤蒼微怔,很快又平複心緒,說道:“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當然,現在連我自己都覺得怪谲。剛才,我竟在他身體裡看到了點東西。”
“身體裡?”福娃大吃一驚,“是穿透皮肉的那種嗎?”
“算是罷。”
“然後呢?你看到了什麼?”雲離追問。
藤蒼道:“我曾在你房裡的醫書裡看過,若是食物中毒,損傷的往往是腸胃,而那人并非如此。”
“什麼意思?”
“從我這兒看來,他的腸胃無異常。”
雲離道:“可,可他的脈象……”
福娃:“阿離哥哥是跟着我阿奶學的本事,從來沒有出過錯。林見哥哥,是不是你看錯了?再說了,你自己也是個病人呀?”
“福娃,少說兩句。”雲離提醒。
福娃撇撇嘴,嘟囔道:“本來就是嘛,我又沒說錯。”
藤蒼冷着臉,“我看到的就是這些,信或不信取決于你。另外,那人身上的氣味确實特殊,隻是我想不起來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能描述一下嗎?”雲離問。
藤蒼大緻說了幾句,雲離越聽越迷茫,福娃更是直接搖頭晃腦,作勢要暈倒。
“還有補充嗎?”在藤蒼停嘴時,雲離出聲。
藤蒼搖頭,“你見多識廣,興許會知道那是什麼。”
雲離撓撓頭,“也,也沒你說得這麼厲害。稍後我去翻翻栀婆婆留下的手劄,沒準兒能找到答案。福娃,婆婆的手劄還放在原處罷?”
“在。不對,應該在的罷?”
“應該?”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奶那個人,東西每次都到處亂放,還不許人去收拾,說她這是亂中有序。”
雲離嘴角抽了抽,他倒是忘記這茬。
“那等雪小點之後,我去醫廬找找罷。”
想起去栀婆婆那兒找東西,雲離的頭止不住開始疼,東西亂糟糟不說,找完東西還得恢複原樣,不然栀婆婆指定要生氣。
藤蒼道:“聽上去她好像很可怕?”
雲離直擺手,“婆婆非常和藹親善,是方圓百裡最認真負責,本事最大的大夫,不對,修士。隻不過罷,她有自己的規矩,一旦破壞了,她才會發脾氣,平時真的特别特别好。”
福娃跟着點頭。
“我還以為修仙的人早已清心寡欲,不被任何事所擾。”藤蒼說。
福娃聽到這話,眼睛直往藤蒼身上打量,“你就不安靜啊。”
藤蒼:“……”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端起幾乎見底的茶碗。
雲離忍笑,小力捏了下福娃的臉,“怎麼能這麼說你林見哥哥呢?”
聽上去卻無半點責怪之意,反倒多了幾分調侃。
“你們……”藤蒼欲言又止。
雲離和福娃都看着他,異口同聲地開口,“我們怎麼啦?”
“罷了,不與你們計較。”
一大一小嘻嘻笑,笑過之後,福娃道:“如果他身體真的沒問題,那阿離哥哥你開的藥,他吃下去不會出問題嗎?”
“那是清熱解毒丸。沒病痛的時候吃幾粒也無礙,就當是排出體内污濁了。”
福娃又開始哈哈大笑。
再過去一會子,福娃滑下小闆凳,跑去找大黃分享今天的樂事。趁他離開後,思來想去的雲離還是把話說出口。
“你到底是修的什麼道?怎麼什麼都會一點?”
對于仙門的修道法則,雲離從栀婆婆那兒聽過一些,修道者往往隻專注一種道法,本事更大點的可以輔修其他道法,但學得太多太雜,容易走火入魔。
于是,如今修道者至多隻能同時修行兩門,像栀婆婆就是藥丹雙修,雖然雲離始終感覺二者似乎是一種道法。
藤蒼不由得哼笑出聲,“我若記得,怎會不告訴你?”
“你會告訴我嗎?”
“會罷。”
雲離那崇拜的亮晶晶視線,對他來說十分受用。
“難道是無情道嗎?”
“嗯?”
雲離斟酌着栀婆婆以前教過他的知識,“婆婆提過,無情道是最難的道法,因此要求也多。你如果什麼都會一點,倒還真有點符合。”
“不知道。”
“你修的是這個?‘不知道’?”
藤蒼:“……”
“你覺得呢?”
雲離賠笑道:“無情道隻是我的猜測。況且,就你現在這樣子,确實更像是個修‘不知道’的。”
“那就當我是修的這個道法罷。”
“咦?我亂說的。”
藤蒼喝下一口新倒來的姜茶,“真不好意思,我當真了。”
雲離頓了頓,撓撓自己的臉,以示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