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人站在無邊黑暗中,他看着望不到盡頭的虛無,感到迷茫和困惑。
他剛才不是在和狼崽子聊天嗎?
怎麼突然到這裡來了?
周身都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顧賢之站在原地片刻,他很快冷靜下來,并分析出這裡是夢,不是現實。
周遭環境先不說,這世上不存在能讓人突然消失的法術,像他現在情況,撐死是入夢術。
而且就算是拉人入夢的法術,除了有夢境權能的玄武外,其餘施術者的範圍最大隻能覆蓋一座城。
他覺着宮裡不太可能有人會這種法術,而且他是突然入夢的,這種事情經曆過一兩次,應該是玄武有事找自己。
隻是若是玄武有事尋他,那為何要先把他丢進這裡?
奇怪。
但思考再多,還不如先脫離這裡。
夢裡的感知太弱了,顧賢之又是人類,他隻能憑運氣在黑暗中摸索。
他像盲者一樣,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去尋找正确道路。
顧賢之不知在黑暗探索多久,直到身後突然亮起光,他循着光轉身看去。
然後他眼睛就感到刺痛。
為什麼在夢裡的黑暗待久後的眼睛,遇到光還會感到刺痛啊……
他心中困惑想着這事,向着發光地方走去。
踏出黑暗的下一刻,更為刺眼的光亮爆發,白光爆發還伴随着所有黑暗散去。
因為眼睛受不了刺激,顧賢之就下意識地擡手遮擋。
片刻過後,他放下擡起的手,先看到蔚藍的無邊天與海,再接着發現自己眼前有個人。
對方背對自己,還撐着紅傘,他看不出是誰。
可他心中隐約感到不安。
顧賢之警惕後撤一步:“你是誰?”
“你覺着……”撐着紅傘的女子緩緩轉過身,“我會是誰?”
顧賢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隻要看到有壓迫感,且是面無表情的青眼女子,就會像動物一樣立馬應激。
因為那位殺死父親的女子在他腦海中不斷出現,他害怕到了頂點,以至于他忘記看清此人到底是誰,甚至呼吸都有點上不來。
而女子緩緩擡起手,身上的鈴铛也在過程中發出聲響。
顧賢之手中出現一把冰劍,他想要一劍斬斷對方,讓其消失在自己面前。
“青龍,夠了!”
一聲呵斥,讓那名女子所有僞裝消失。
“白虎你幹嘛啊,怎在這時讓玄武把我僞裝都收起來了,明明我都快成功了!”
等等,青龍、白虎、玄武?
顧賢之聽到他們對話之間的稱呼,眼前的女子身影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個青發金眼,頭上還長着一對角的女子。
對方長相不同于春雪闌那樣成熟,容貌反而和他一樣年輕。
如果沒有那雙金眼,還把自身氣質隐藏起來的話,可能會真會讓人以為,此人隻是個性格調皮活潑龍族的少女,而不是當今星象四獸中的青龍,與東離國的掌權者——東帝,青鱗硯。
顧賢之看了幾眼青龍,又轉頭看其他兩位國君。
他先看那白發青眼的男子,對方是西煌國的國君白衍,也是星象四獸之一的白虎,所以其頭頂上有雙與發色一樣白的三角耳,眼睛則是雙與朔溯神一樣的青色。
而白虎旁邊黑發閉目的男子,便是星象四獸之一的玄武,北冥國的掌權者玄烨。
說實在,顧賢之有時會以為這位喜歡閉着眼的玄武是人類,畢竟對方不睜眼的話,正面的本體特征也就眼角下的鱗片。
白虎知道顧賢之在看自己,他沒有管,反而去講青龍:“青龍,你可是現星象四獸中最年長一位,而且還是東離國的掌權者,就莫要再像孩子那邊幼稚了。”
“那都是玄武的縱容,與我無關。”整人沒成功,青龍便走到那兩位男子中間,順帶把鍋甩給閉目試圖降低存在感的玄武。
玄武見人把鍋甩自己身上,他道:“因為你是現在四獸中最年長的,而作為晚輩的我,自然無法拒絕你的請求。”
“哈,你不過比我小個十幾年,我就成老東西了?”青龍不滿反問。
看那三位比自己還老的妖怪吵吵鬧鬧,顧賢之确認沒有危險之後,他把冰劍撤走,揉揉太陽穴。
先不說青龍為何要吓自己,但為什麼夢中還會感覺頭疼啊……
真是怪了。
星象四獸是所有神獸中最強大的,而且還掌握削弱版的神明權能,所以其他神獸都比不上這四位,也就順利讓他們成為現在地圖上的四國君主。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這四位鎮守着海陸空。
四位神明,除了已變成這個世界根基的伏應神,與陪同所有生命一起存在的和曦神外,剩下的天道神下落不明,而朔溯神又因平常情況下無身體,做不了太多事。
所以被早早捏出來暫替神明的星象四獸,在當今十分重要。
妖族裡即便有不願的,但為活下去,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屈服。
又因其身份與作用,顧賢之在看到其中三位聚在一起後,他便知道有重要事情要講了。
雖然他曾經參與過四皇夢中會議,可他不是很喜歡跟這些掌權者在一起。
而在顧賢之輕皺眉頭時,青龍不緊不慢,還笑嘻嘻向白虎說:“小白虎,你可是咱之中第二年輕的,不要整日都闆着張臉,多不好看。”
“我若像你那樣,把國事全丢給自己孩子處理,自然也能悠閑自得。”白虎對此無奈頭疼。
“這不簡單,你也生個孩子就好了。”
“你……”白虎人都無語了。
青龍對自己把責任丢給孩子的事情,絲毫沒有愧疚,甚至笑嘻嘻:“先不說這個,小白虎你快與我打賭,賭這次來的是小朱雀,還是……”
她還未說完,這夢境内便響起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青龍前輩,您若是想與白虎前輩打賭我與家姐誰會來的話,就不必将籌碼壓在家姐身上了。”
是耳熟的聲音,顧賢之回頭一看,與藍色天海形成對比的春雪闌緩緩走來。
“哎呀呀,這次來的居然也是鳳凰,我以為會是小朱雀呢。”因為是在場所有人的前輩,且本身實力又強大,所以青龍敢把失望表現得很明顯。
春雪闌站在顧賢之身邊:“讓前輩您失望真是抱歉,但最近邊境邪魔開始活躍起來,家姐實在無法抽身參與此次會議,所以還是由我代替她參與會議。”
對于春雪闌的謙虛态度,青龍更為嚣張,甚至毫不避諱:“小鳳凰,你姐姐守邊境已有幾十年,要不你把她那部分權能還回去,讓她歇一歇?”
雖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這是不是太過分了點?顧賢之心中這麼想着。
他覺得青龍的話太過分,所以擔憂地看向青梅。
而此話并未讓春雪闌羞惱成怒,甚至禮貌回應:“前輩所說的,晚輩曾經也想過,隻是我的武力不如家姐,隻能讓她辛苦些。”
“那你還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