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自己有一套年曆,但為保留優良傳統,妖族還是在自己的年曆上添加人類的。
而人類那套年曆裡的節日,妖族也會過,也會放假。
現在是妖族年曆中的陬月,他們自己覺得新歲已到,可放的新歲長假還是得等人類決定的。
今年新歲來得晚,期盼長假讓自己擺脫上課的學徒們,整日嗷嗷着何時休假。
蕭重桦倒無所謂,他從北冥國來,就算回去,也無法準時在收假那日回來。
更何況他也不想給家人再帶來麻煩,索性抛去回家念想,專心學習。
隻要月底最後一次測試通過了,他就能成為真正的陣法術士學徒,然後留在宮裡。
為此,他需要多付出努力。
他經常反複背誦書寫,主要是覺着自己腦子不夠靈光,所以他得做到爛熟于心。
這也是過度不自信帶來的壞毛病。
蕭重桦打開書,再一次去記重點内容。
可能是看太多次,大腦都覺得自己夠熟悉了,讓他隻是看了兩眼,便産生厭煩和累感。
好累……
蕭重桦放下書本,然後趴在桌上,盯着那日投壺得到的藤編青蛙擺件。
他盯着那張大嘴巴的藤編青蛙片刻,随之把視線挪到手上。
他手腕戴着一條紅繩編成的手鍊,那是顧賢之親手編的。
雖然上面沒其他配件,隻是單純的用幾根紅線編成,可他依舊喜歡。
盯着手鍊,腦海中浮現出白發人的身影。
站在發光大樹下的夢中人,用着永遠不變的溫柔微笑。
披上黃昏暖光的夢外人,露出和本身容貌一樣年輕開朗的笑容。
溫柔似水與朝氣蓬勃。
明明是一個人,卻因歲月流逝不同而表現不同。
蕭重桦腦海中在不斷回想,回想兩個隻是在時間上不同的白發人。
但他再怎麼想,最終答案也隻有一個——見到對方。
想見他……
他垂下眼睫,擋住眸中的瘋狂。
明明這幾日都能見到顧賢之,可他依舊感到不滿足。
或許是因為失去之後,導緻他心中空洞越來越大,而腦海中的想法也随之越來越極端。
他不想隻在傍晚時才能見到顧賢之。
他想一直留在對方身邊,聽其張口時發出的聲音,嗅聞對方身上的氣味,感受其帶來的溫暖。
蕭重桦甚至有想變成鬼的念頭,他覺得變成鬼,就可以無視時間與阻礙,時時刻刻糾纏着對方。
可無論是話本還是人類留下的書籍,鬼的設定都是沒有實體的,而變成那樣的話,他就無法感受其帶來的溫暖,也無法觸碰和嗅聞氣味了。
他到底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時時刻刻呆在顧賢之身邊。
成為對方的弟子?
但這樣的話,老山羊術士怎麼辦?
蕭重桦隻是最近因為缺失安全感,才導緻想法瘋狂了點,但他還是會仔細思考别人給自己的恩情。
他不能因此忘恩負義,他欠下木械工坊坊主很多了,不想再欠老山羊術士的人情。
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當時參與初選的所有孩子中,自己唯一一個被選上的。
還是老山羊術士親自選擇了他,所以他才有能入宮的機會。
否則那會不記得顧賢之叮囑的他,隻能在宮外幹着急。
隻是還報這份恩情的話,自己又該怎麼做?
蕭重桦不自信,他永遠都覺得自己不夠聰明,幫不上他人不說,到時還可能會幫倒忙。
若他以後真成為一名陣法術士,然後隻是空有知識,卻研究不出成果,那這又該怎麼辦?
他還是老山羊術士所收的最後一位徒弟,自己會不會讓師父感到失望?
心思敏感,加上還處于孩子年紀,這就導緻蕭重桦很容易焦慮且胡思亂想。
一件焦慮事情結束,另一件接踵而至。
即便不是因為重複記知識,他還是感到頭痛欲裂。
最近心态不好,都讓他産生把腦袋砍了的想法。
“桦仔!”
正當蕭重桦愁眉苦眼之時,犬族的師姐手拿着寫有内容的本子,走過來找他。
蕭重桦快速調整好自己,他坐好擡頭,詢問這位師姐找自己有什麼事:“怎麼了師姐?”
“我剛才看了下書,發現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桦仔你解答解答嗎?”師姐滿心期待,身後的尾巴小幅度晃來晃去。
蕭重桦能看出對方期待,不自信的他說:“但我不大聰明,可能幫不上師姐你……”
“怎麼會呢!”犬族的師姐十分認真,“你可是咱們公認最聰明,也最有天分的學徒,不要那麼不自信!”
對方如此鼓勵自己,蕭重桦也不好再喪氣下去。
畢竟人家是好心的,他要再逆反好心不自信下去,實在太過分。
“隻要師姐不嫌棄,我盡量幫你解答疑惑。”他說。
“安啦,我都求着人解惑了,又怎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