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本因為妖核能源一事,而變得沉重。
顧賢之不喜歡看這樣的場景,但接下來變換的畫面,他感到難受至極。
地下室中躺滿人類屍體,而白衣染血的顧千山,手持着刀背對林百淼。
“我記得,你說過自己是天道神,對吧?”顧千山看着眼前那些籠子内瑟瑟發抖的妖族們,開口問身後人。
“是的。”
“那我想問你,如今這些發展也是你想要的嗎?”顧千山轉過身,因為氣憤到過頭,導緻他現在異常冷靜。
也因此,他面無表情的問林百淼:“人妖本隻是因為地盤而争執,但某天人類發現了妖核是個極好的能源,所以現如今變成了他們用着驅趕名義,來不斷的捕殺妖族。”
“這些妖族被捉到,躺在台上,然後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被人類用刀剖開身體,取出體内的妖核。”
“如此殘忍違逆人道的事,也是你這個天道設計好的嗎?”
他生氣的樣子,讓籠子裡的妖族更不敢出聲,都瑟瑟發抖地抱緊彼此。
而被問話的林百淼,與顧千山對視良久,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哈,也對,你是天道。”見此反應,顧千山笑了下,抛下一句話便轉身去打開那些籠子。
“天道又怎會有情。”
現在畫面依舊進行着,顧千山在打開籠子放妖族,而林百淼則站在原地沉默。
作為旁觀者的顧賢之,在此刻無比想要插足改變。
因為他不喜歡家人之間變成這樣。
但這是他們的過去。
他隻能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知道這二人最後是摯友。
可顧千山方才那句話,他依舊悲傷。
天道無情……
顧賢之看着安靜站着的父親,他走了過去。
雖然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但他還是抱住父親的手臂:“父親,你不是無情之人……”
林百淼手指動了動,沒有回應他。
然後接下來的畫面,變成了别的。
顧賢之看到星月都有的夜晚中,顧千山在持着刀奔跑。
但因為受傷,其流下的血液後面的追逐者指了路。
然後在不久之後,顧賢之便看到那些追逐者追上了白發青年,把人包圍住。
“啧!”顧千山捂着流血的手臂,警惕的環視這些人。
為首的男子見人已被包圍,便開口責問:“曦雲門的顧千山,你知道你近年來的行為意味着什麼嗎?”
“你覺得我會不清楚?”顧千山嚣張的嘲笑着,“自打我決定解救這些被捕的妖怪起,我就清楚我在做什麼了。”
“不就是上懸賞名單嗎,你真覺得我會害怕?”
“哼,本念着你是顧掌門的之子,想放你一馬。”為首男子拔出劍對向顧千山,“但你如此執迷不悟,那我隻好替他清理門戶了。”
“反正走這條路的最後結局也是被殺,我可不會怕。”顧千山不再捂着受傷的手臂,他也将刀對準為首男子,“那就看看今夜,是誰死誰活。”
氣氛一下變得無比緊張,但沒人先沒動手。
直到飛鳥一隻振翅離去,驚動了這群人。
但就在顧賢之以為要看到打起來的場面時,林百淼出現了。
“讓他走。”
林百淼的聲音出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給拉走。
人們看向聲音源頭,發現是個黑發金眸的男人,都紛紛詫異道:“怎麼這會還有妖族送上門來了?”
而顧千山看來到來者,也愣了下:“你來做什麼?”
林百淼一個沒回應,他來到火焰照明範圍的邊緣,開口說:“放他走,又或者,我給你們一個在夜晚看到[黑日]的機會。”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黑日]代表着什麼,他們本該認為這個黑發金眸的男人,是隻在胡言亂語的妖怪。
但在看到他的金色雙眼,以及身邊圍繞的淺金色文字後,心中都不禁感到了恐懼,想要跪下臣服。
而帶領這支隊伍的男人強撐着,他問這個黑發男人:“閣下又是何人?”
“我無名無姓,但有個你們都會熟悉的稱呼。”林百淼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些人,緩緩說出那個稱呼。
“天道。”
霎時間,畫面中除顧千山之外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這些人被林百淼釋放的威壓,壓迫得全心驚恐和喘不過氣。
顧賢之是旁觀者,他雖沒跪下去,卻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父親作為神明的壓迫感。
他平複自己心情,繼續看眼前的記憶。
“我們走吧。”人們跪下之後,林百淼就朝顧千山伸出手。
顧千山面露不可置信,但他環顧四周之後,就過去抓住了林百淼的手。
顧賢之看着他倆離開,發現片刻之後場景還是沒變,就連忙跟上。
也是剛剛好,他聽見了顧千山的疑問:“為什麼救我。”
林百淼這會還抓着顧千山的手,他也對那個問題做出回應:“因為你還沒陪我找到名字。”
“但我傷害了你啊。”
“那不是正常的嗎?”
“啊?”
顧千山看着這個露出溫柔笑容的男人,滿臉疑惑,摸不清頭腦。
“我是天道,而書寫了所有生命命路的我,挨罵不是正常的嗎?”林百淼面上保持微笑,“就連話本上都會寫,人在遇到不幸的時候會疑問,疑問我為什麼要賦予他們如此悲慘的命運。”
借助月光,顧千山看到了林百淼的笑容,而他聽完對方說的話後,欲言又止。
“雖說我最明顯的特點是規則和命運,但我權能内也是包含約定的。”林百淼輕聲笑笑,“在我面前立下約定,可不能食言。”
白發青年對這笑臉生不出氣來,咬咬牙将被黑發男人抓住的手抽出來:“啧,我知道了。”
“怎麼還真是個神……”然後白發青年又嘟囔這句。
顧賢之聽見這句嘟囔,跟着父親一塊笑起來。
他笑的開心,在此同時,也松了口氣。
即便他清楚這兩人現實緻死都是摯友,但他在見到家人吵架又和好場景時,還是有難言的快樂。
因為他覺得那是一種肯定,肯定他的家人們不會分開。
顧賢之看着二人背影,輕歎一聲,然後等待場景變換。
而畫面如他所願,變成了新的。
在新畫面裡,那兩人坐在茶樓包間内,其中的黑發男人,語氣鄭重的告訴對面的白發青年:“我就叫這名了。”
“不是,你好歹是個神,能不能不要這麼随意?”白發青年着急,他指着黑發男人欲言又止,然後扶額,“我真是想不到你這麼一個有文化的神,居然能想出林百淼這名字。”
“這名字到底有什麼不好?”黑發男人疑惑。
“那你怎麼不叫林萬水,跟我組個萬水千山得了。”
“但萬水千山在一般人眼中,是情侶名啊。”
“那林百淼呢?”
黑發男人沒先回答,而是思考過後,肯定的點頭說:“算兄弟名。”
此話一出,白發青年直接是猛吸一口氣。
然後他吐出氣,認輸點頭說道:“好好好,你赢了。”
顧賢之不知父親到底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名字,但光看這決定名字的過去,他又笑出聲來。
畢竟他記憶中的父親,是很溫柔的人,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對方憨傻模樣。
這傻憨的真是有趣……不對!
這人是他父親。
而他是他的孩子。
所以……
顧賢之突然意識到這事,然後陷入了嚴肅的沉思。
不過畫面卻在此刻變換。
“沒想到你真能找到神器歸塵鐘。”
“我不是神嗎……”
“哦,忘了。”
山洞内,顧千山和林百淼站在一個巨大的青銅鐘面前,讨論着關于這個鐘的事情。
“我記得流傳故事裡,所有生命是靠歸塵鐘誕生。”顧千山看着眼前這個雕刻着花紋的青銅鐘,“故事裡說,和曦女神隻要敲敲這個鐘,散在天地的[塵]就會聚集到一起,變成一個生命。”
“是這樣沒錯。”林百淼說着把手放在鐘上,“不過要想用歸塵鐘誕生出新的生命,是必須得要灌入一定靈力才行。”
“等下。”
“怎麼了?”
顧千山向林百淼确認:“你剛才是不是說,如果用歸塵鐘來捏造一個新生命,就必須要注入靈力?”
“對啊。”林百淼眨眨眼,然後反應過來的他,猛地看向自己那在對歸塵鐘釋放靈力的手。
顧千山見這反應,扶額說道:“我真是,你這麼有文化的神,怎麼會犯這麼簡單的錯……”
“我,我隻是……”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