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很矛盾。
因為他貪戀着珍視之人的溫暖,但又因自身是清醒意識,所以知道不管是哪個自己,都終究無法融入這裡。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廂情願,給這裡的所有人帶來痛苦。
重溟眼簾垂下,清醒開始敲打他的大腦。
沒錯。
他與本身都沒有出現在那些回憶中,所以迄今為止所做一切,都是一廂情願。
而也因為這一廂情願,造就了如今所有的苦難。
就連執念本人也都在痛苦,願意選擇結束。
所以,他不該去貪戀這份溫暖。
重溟知道自己是在惹人生氣,也知道腦海中回蕩的聲音不正确,可他還是做出将手抽出來的舉動。
“我的手不會變暖的,一直握着隻會凍着你。”
貪戀那股溫暖隻會越陷越深。
而那股溫暖也選擇走向終結。
所以他不該這樣。
不該……
重溟腦海中的話越來越多,但他本人安靜站在原地。
而顧賢之則是在聽聞其的話語後,看向自己的雙手。
顧賢之握緊手,想再感受那股冰冷,卻被身體快速調節過來的溫暖代替。
他放棄,然後來到桌前坐下。
“在我入睡之前,再聊幾句吧。”他說。
面具人聽到,他轉頭去看那已入座的白發人。
見對方真在等待,他便走過去。
“要聊什麼?”他落座于白發人對面。
白發人回應:“何時抵達煌熠城,以及西皇陛下的問題。”
“若他沒有動用權能識破我布下的迷障,且一路順利的話,那我們将十日後抵達煌熠城。”重溟先回答第一個,“但如果你不想見西皇陛下的話,我也可以獨自一人前往玉涼宮。”
“那日西皇陛下操控獸親來讓我們加快腳步,我可以看做是他大緻我們的情況。”
兩個問題都已回答完畢,顧賢之卻沒快速回應。
他垂眼盯着杯中,在剛才就已倒好的茶水許久,緩緩開口:“嗯,那你可有選好降臨之地?”
“降臨之地我早已選好,就在西煌境内。”重溟頓了下,“在西境樂章之塔附近。”
“嗯。”
顧賢之簡單的回答,讓重溟心生出不安感。
正當他思考自己的不安,是不是因為惹到對面的白發人生氣時,對方卻突然擡起臉。
然後他見到了左青又金,異色眸子狀态的白發人。
“你……”重溟立馬回想之前,顧賢之調動未融合神力的反應,所以着急地站起身。
“我并無大礙。”因為隻是單純調動兩股力量,而非神明附體原因,所以顧賢之吐出的話語中,并沒有混雜着朔溯的聲音。
“我隻是想告訴你,在昨日,這兩股力量已經融合了。”
重溟看着眼前的白發人,他支撐的雙手,不禁變成緊握着。
“可你答應過我的。”他感到委屈。
“抱歉,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個好消息。”顧賢之抿了下唇,然後擡起臉,露出個勉強的笑容。
“我想知道,我這樣難看嗎?”他問。
重溟回應是搖頭。
“那就好。”顧賢之輕聲笑笑,随後不再調動神力,“不過我還是不維持這樣了。”
“實在太累了。”
重溟盯着雙眸變回原來的白發人,呼出氣,然後用請求的語氣說:“不要勉強自己。”
“我知道。”
之後便安靜下來。
直到片刻過後,白發人從袖中取出被油紙包着的東西。
油紙打開,裡面躺着兩塊裹着堅果和果幹的糖,顧賢之慶幸道:“還好是兩塊。”
然後他取出一塊,把剩下油紙包着的遞給對面的重溟:“呐,你也收下這個好彩頭。”
好彩頭……
祝願後續行動順利嗎?
重溟盯着桌上的糖,然後拿起。
嗯,祝福行動順利是好事。
畢竟這場苦難一定要終結。
但……
重溟擡起眼,看向眼前正吃着糖的白發人。
白發人嚼着糖,腮幫子鼓鼓。
但發現他看過來後,便歪頭詢問:“是嫌棄甜嗎?”
“不。”重溟說着,咬了口糖。
他咀嚼着,感受到了這塊糖的甜。
但他因為選擇為減少麻煩,而舍棄很多感官,所以他并不知道這份甜屬于過度,還是剛好合适。
但這是一份彩頭,他還是說:“祝願我們之後行動順利。”
順順利利的結束這場夢,然後不再繼續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