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白天說那個教你的人嗎?”
雖然都是同一個人,但親耳聽見本人問本人的事情,蕭重桦還是覺得有點怪異。
不過現在還要回答,他想着這個世界的合理性,便點頭回應。
而顧賢之得到回應,他問:“為什麼會這樣?”
對于此問題,少年人說:“因為他是第一個擁抱我的人。”
他在意,不止是因為擁抱給予了心跳與呼吸,也因為後續的接觸教會了人的一切。
以及那無限的包容。
而不知少年心中所想的白發孩子聽完,他垂眼思考,然後詢問:“那你今日異常,也是因為我像他才導緻的嗎?”
少年人聽見,耳朵豎直,連忙搖頭。
“那那個人就是我嗎?”
蕭重桦一愣,随之耷拉下去的耳朵暴露了他的想法。
雖沒親口承認,但顧賢之看到耳朵暴露的想法,他歎聲氣。
“抱歉,我沒想到自己會讓你受到傷害。”他說。
話音剛落,身旁的人就立馬反駁。
“不是的!”
少年人将耷拉下去的耳朵豎起,表情認真,笨拙又努力地辯解着:“那些事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太笨,分不清虛實才導緻。”
“而且我還傷害了你。”講其傷人這件事,他又看見了那些畫面,情緒變得不大穩定起來,“我隻是想知道這裡是虛假還是真實,沒想過會傷害你。”
“明明我帶給你的苦難夠多,為什麼到這裡依舊如此?”
“為什麼……”
随着一句句話語吐出,蕭重桦情緒也逐漸開始不穩定。
顧賢之見少年人又要陷入白日的癫狂,他皺眉出聲制止。
“停下來!”
他的聲音就像有安撫能力一樣,少年人在聽到後不再講,隻是呆呆的看着他。
他瞧着對方這呆滞樣子,無比心疼。
而停止說話的蕭重桦,靜靜看着白發孩子。
沒多久,他出現幻覺。
他見到長大之後的顧賢之,表情忍耐悲傷,伸手撫摸自己臉頰。
依舊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隻是沒多久,這個幻覺就消失。
眼前恢複成孩子狀态的顧賢之,也開口說:“你不想我受傷,那我與你所認識的那個我,同樣也不願你受到傷害。”
說着,顧賢之歎口氣:“我留你下來,是看到你的渴望與迷茫,想幫幫你。”
“但我沒想到過,自己會是你崩潰的導火索。”
他留蕭重桦目的就是如此,隻是想幫對方走出迷茫,同時也因為其表露的渴望而心軟。
他說完這些,眼前的蕭重桦就無比努力地想發出聲。
但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
所以到最後,暫時發不出聲音的蕭重桦,聽着顧賢之說:“為保障你的安全,擇個日子離開吧。”
蕭重桦聽見這句話,眼睛瞪大。
為什麼?
雖說他本來就有離開念頭,也知道對方這是為了自己着想,可親耳聽見這句話,他感到悲傷。
他變得像一隻再度被丢棄的大狗,耳朵尾巴垂着擡不起來。
他盯着把頭轉過去的顧賢之,咬住嘴唇。
也對,他隻會給人帶去苦難。
留下來,顧賢之也會因為他不規律的精神崩潰導緻受傷。
比如其現在會跟他聊天,就是因為他造成的傷口,而疼得無法入眠。
可是……
“你是在趕我走嗎……”可他還是沒忍住,用可憐委屈的表情和語氣去求肯定。
顧賢之最抵擋不了這個模樣的蕭重桦,但想着其今日發生的事情,他忍住心軟:“我并非是那意思,隻是你今日因我崩潰多次,我實在不願看你那樣子。”
“我隻想你好好的。”
好好的……
少年人心中喃喃這這句話。
也因這句話,他看着白發孩子,又錯視成其長大之後的模樣。
他惘然了。
也開始分不清了。
這到底是哪個顧賢之。
為什麼他總會看到其長大之後的身影。
他還未開始思考,顧賢之便起身離開。
“我還是選擇尊重你,将去留權交給你。”
顧賢之并未拿起桌上的燈,他起身走出亭子,而在走到第二個圓石闆上時,他又回頭說:“願你今夜有個好夢。”
話落,蕭重桦回過神。
他看着顧賢之遠去身影,回想對方所說的話,起身想跟上。
可其走過轉角時,他突然站不穩單膝跪地。
痛覺在這時恢複,所有的疼痛湧上大腦,迫使他出一身冷汗。
他抓緊桌子邊緣,咬緊牙。
疼……
和剜心剔骨差不多。
由于疼得難以言說,連呼吸都會加重,所以蕭重桦張口,緩緩的吸着氣。
而也因為這份疼痛,他忍不住去想,想顧賢之每次自我了結時所體驗到的痛,會不會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