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心不再是曾經那樣,所以應當做出拒絕,而不是再像上次那樣吊着人。
他清楚着,也衡量完畢,所以說:“對,我不想了。”
話出之後,身為姐姐的夏秋岚不禁呼喚:“月……”
顧賢之聽着呼喚,他垂眼看看放在膝蓋上的手,将攥緊衣服又松開。
他咬咬唇,然後擡起眼:“我知道用理由去解釋緣由,依舊會讓闌感覺我是個虛僞,和背信棄義的小人。”
“但我這次,想要選擇一次不一樣的。”
這話說得,連身為姐姐的夏秋岚都不知如何回應,她隻得将手放在妹妹肩上,告訴妹妹還有自己這個姐姐在。
而聽完所有說辭的春雪闌,則呼出一口氣:“還以為,你會用身體虛弱來作為拒絕的借口。”
說着,她輕笑自嘲:“哈,拒絕就拒絕吧,我也清楚哪怕是妖族,也難以會遵守年幼時所立下的口頭約定,更别提你我今後會長别。”
“提前拒絕,也算是樁好事。”
顧賢之聽着這番話,心裡不是滋味。
因為他不喜歡傷害朋友之間的感情,可在某些事情上,又不得不做出選擇。
他隻能安慰自己,至少表明清楚,情況隻是變得尴尬,而不是徹底斷絕的結局。
可他傷害了人,應當尋一份歉禮去賠償。
那又該選什麼歉禮呢?
就當顧賢之要開始思考時,春雪闌再度開口:“不過我挺好奇,是什麼讓月你有了改變。”
春雪闌頓了下,補充:“不止是有了新念頭這事,我感覺你整體上也有着一股微妙變化。”
“也許錯覺吧。”顧賢之沒有解釋清楚後面的問題,“至于新的念頭……”
他說着,腦袋下意識地就要看向後面,但最後硬生生忍了下來。
他看回眼前的朋友,無奈笑着說:“我發現了一份意外的愛,想要去回應他。”
雖然他忍住沒向後看,但在場幾人,都看見了他這個小動作。
而一直安靜旁觀的蕭重桦,聽完那句話後,又回想白發孩子的小動作,整個人變得恍惚。
恍惚間,他又看到了長大之後的顧賢之。
而也因這一下的恍惚,他差點把疑惑問了出來。
但他最終忍住,并将問題留于夜晚。
——
今夜月圓,星星也亮。
蕭重桦坐于亭中,等待想要見到的人過來。
沒過多久,他聽見了腳步聲。
“蕭公子今晚,又是因為傷口疼得睡不着嗎?”
耳熟的聲音出現,蕭重桦耳朵立馬豎直,他尾巴微微翹起,扭頭看向亭子入口。
隻見白發的孩子提着燈籠,踩着圓石闆一步步走進來。
他看着對方入座在自己身邊後,說道:“其實還好。”
“是嗎?”顧賢之将燈籠放在桌上,然後微笑着面對這個少年人,“不過也将這,作為我們今夜私下閑聊的理由吧。”
蕭重桦盯着這個笑容,鬼使神差地點頭同意。
“那好。”
顧賢之哼哼笑笑,然後說:“但是嘛,我打算把話題開啟的任務,交給蕭公子你來。”
蕭重桦聽見讓自己來開啟話題,耳朵豎直,變得慌張起來。
“我,我嗎?”他再問一遍,然後就見白發孩子點頭。
他盯着對方,手足無措一會。
最終他撓撓臉頰,不好意思撇過眼說:“我,我想說的,可能有點……”
猶豫幾息,蕭重桦用特别小的聲音吐出最後三字:“有點太自戀……”
“哦?”
顧賢之聽聞,面上挂着微笑,興趣滿滿:“說來聽聽。”
蕭重桦不好意思,雖然他現在無比想知道,白日顧賢之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但又特别怕那隻是自個的一廂情願。
他也不算沒有得到過回應,隻是上次輪回裡,顧賢之給的實在模糊不清。
他猶豫掙紮,最後被好奇戰勝。
如果這個問題能得到回答,他或許就能做出,該走還是不走的選擇了。
想着去留這件事,蕭重桦深呼吸一口氣:“我想知道,你白日裡說的想回應的那個人,是不是我。”
顧賢之知道自己當時的小動作,是逃不開那三人的眼,也因此做好了準備。
可現在親耳聽見疑問,他扯了扯嘴角才回應:“是不是你,我不大清楚。”
他停頓一下,然後仰頭笑着面對少年人:“但,你确定是想讓我做出不一樣選擇的人。”
雖得到的還是含糊回應,可後面這句話,蕭重桦還是愣神了。
他呆呆聽着白發孩子繼續說:“雖不知你從何而來,但我從你隻言片語中,得出我引導你的師父,以及重要之人。”
“雖說我的情況像個代替品,可我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顧賢之說着,垂下眼簾,抿了下唇。
随後他擡起眼,繼續說:“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像那個自己一樣,能夠引導你走出迷茫與悲傷。”
所有的話語都傳入耳中,但蕭重桦這次卻意外的,沒再看到白發孩子長大之後的身影。
就連同清醒的敲打也沒出現。
他就這樣看着顧賢之,與那雙充滿柔情的棕色眸子對視。
顧賢之沒得到回應,以為蕭重桦還是抱着離開的心,所以又補充道:“當然,這隻是我想要做的,反正不論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不會強留。”
結果話落之後,對面少年人不僅沒回應去留這件事,反而還提出一個小請求:“你可以抱一會我嗎?”
“當然可以啊。”顧賢之對此是沒有猶豫答應。
随後他反應過來那話有點不大對,眨眨眼:“等下,我抱你嗎?”
疑惑問出,他眼前的少年人快速點頭回應。
而他突然想起來什麼,然後無奈地起身,過去抱住對方。
“那就抱你一會吧。”他說。
少年沒抱住他,而是将腦袋擱在他肩上。
顧賢之猜不出蕭重桦心裡想什麼,所以擁抱期間,他在思考該說點什麼活躍氣氛。
但突然的,他懷裡的人猛地顫抖了下。
突如其來的動靜,他反應依舊是擔心。
“怎麼了?”
話落,他聽見耳邊傳來小聲的傾訴:“疼……”
這短短一個字,顧賢之沒一下反應過來。
而再他确認完,準備撒開手去找父親幫忙時,懷裡的人又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話。
“傷口好疼啊,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