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
顧賢之瞧着蕭重桦認真模樣，他輕聲笑笑：“哈哈，還是講回闌和阿秋她倆的事情上吧。”
蕭重桦不言，繼續當聽衆。
“她倆住下來後，我就多了同伴，也不再整日呆在家中不出。”顧賢之眼前，浮現他與羽族雙子在林中穿梭玩鬧的畫面，“在沒有學習的日子裡，我與她們在山上跑上跑下，嬉笑玩鬧。”
“但其實最開始那段時間裡，我一直跟不上她們腳步，看着她們奔跑在前，沐浴着陽光。”他頓了下，然後輕聲說。
“我也因此被她們吸引，尤其是闌。”
蕭重桦聽到這句話，他感到一陣苦澀，也羨慕那對雙子。
他并未說話，聽着白發孩子繼續下去。
“闌身上有我渴望得到的，不止朝氣與健康，也有着堅強和樂觀。”顧賢之眼簾微垂，“也就讓當時的我在想，如果更靠近她一些，我是不是也能得到這些？”
他從小身子虛弱到足不出戶，縱使有兩個大人和隻大幾歲的哥哥在身邊陪伴，他也看不到自己心中想要什麼。
家人所給願望太過簡單，距離也太過遙遠。
但同齡人出現，使他清楚意識到自己想要什麼。
他想要身體健康與蓬勃的朝氣，以及那份堅強和樂觀的心。
顧賢之深呼吸一口氣，他說：“這也是我願意與她立下約定的原因。”
蕭重桦注視着人，心中充滿着矛盾。
他羨慕着夏秋岚和春雪闌，因為她們比自己更早接觸到了顧賢之，占據着一份重要。
但他又慶幸着，慶幸着她們為顧賢之帶來最初的改變。
她們為一個病弱的孩子，帶去陽光與溫暖。
這是他做不到的事。
少年人矛盾着，未注意到白發孩子停下了腳步。
“她們為我帶來了這些美好，可我卻違反約定。”直到白發孩子再度開口，他才反應過來。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白發孩子，耳邊回蕩這句話語。
違反約定……
少年人不由将此事，與雙子的不告而别聯系起來。
顧賢之違反約定是因為他。
因為他而失去兩個相伴許久的重要朋友。
“但這是我的決定。”顧賢之的聲音在此刻傳來，他擡眼看去。
“我清楚毀約會帶去傷害。”白發孩子将手放在心口上，“可至少這次，我早早說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沒再拖拉猶豫。”
話落，各懷心事的兩人都不出聲。
但沒多久，顧賢之突然笑出聲。
蕭重桦聽見，他面露擔憂。
隻見站在陽光之下的顧賢之，擡起眼，笑着說：“或許她們的不告而别，就是對我毀約的懲罰。”
“畢竟，我是個會對分離感到難過，也對傷害别人而自責愧疚的人。”
蕭重桦靜靜聽着，眼前浮現許許多多顧賢之的身影。
但最後這些身影消失。
因為顧賢之朝他伸出手：“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蕭重桦看着站在陽光之下的白發孩子，眼前不再出現虛影。
他走過去，牽住那隻手。
——
顧賢之與蕭重桦返回宅院，而坐在院中看書的林百淼見此，将一封信交給自己孩子。
“是闌和阿秋留下來的嗎？”
“看完不就知道了。”
顧賢之看不透父親，他隻好将信打開。
折疊的信紙展開，将内容展示給閱信人。
顧賢之讀到第一行，發現寫信人是春雪闌。
【展信佳。好吧，雖然我覺得你很快就能看到，但還是說一句，願月你今後身體健康，能離開浮雲山走向世間。】
【而接下來，其實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我和姐姐早就計劃着離開，而昨日的事情發生，給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雙子曾經真是不告而别，一封信都未留下過。
顧賢之第一次讀到信，可見到這早準備離開的句子，心情瞬間難言。
可他還是讀下去了。
【雖然我感謝月你們一家的幫助，但也對你的毀約行為感到失望。】
讀到這，顧賢之心裡莫名有點輕松。
【不過呢，這也是好事，畢竟我和姐姐離開，不僅能給你帶去懲罰，也能給予我們今後一個機會。畢竟，我相信你，相信你這樣心思敏感的人，會因此生出愧疚，這樣在我們繼承神獸之力後，你有很大機會站在我們這邊。】
【再者構建人妖共存這事這種大事業，需要一個保障，而我和姐姐選擇你來作為這個保障，便借此事将你牢牢套住。】
【而這以上，就是我想給你留下的話，剩下這點，是姐姐留給你的。】
夏秋岚也留有嗎？
顧賢之驚訝，閱讀下去。
【以下内容，皆是我夏秋岚落筆。月，我與小春一樣，感謝着你與你家人的幫助，同時我也對你毀約的事情而感到失望，所以我同意了小春的決定。】
【但除為今後的事業着想之外，其實我個人也希望你能選擇自己所做，畢竟這是你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過，最終還是看未來如何吧，我就在此留下最後的祝福。】
【願你能平安健康長大，走上選擇的路，并在人世間中，與我們重逢。】
以此作為結尾，後續隻有落款。
顧賢之平靜看完，他笑了笑，然後輕聲說：“可我們這次不能重逢。”
雖然聲音及小，可林百淼和蕭重桦還是聽見了。
蕭重桦搞不懂意思，林百淼則說：“雖說人總會分别，傷心難免，但我告訴月你一件喜事如何？”
顧賢之聽到，疑惑地眨眨眼：“什麼喜事？”
“當然是你最愛的顧叔叔和雲盡哥，明日就回來的好消息啦。”
聽見遠旅的家人回來，顧賢之當然開心。
隻是他想起來一件事，猛地看了眼身旁的藍眼少年。
藍眼少年見他看過來，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而他盯了片刻，頭疼扶額：“可我還沒想好怎麼告訴顧叔叔，我這次又撿人的事情。”
“而且我還受了傷……”
林百淼則樂呵呵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到時随機應變吧。”
話落，他就見自家孩子投來求助目光。
而他無奈攤手：“月兒，我愛莫能助呀。”
顧賢之見此，他向蕭重桦抛去一個看可憐人的目光。
蕭重桦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他撓撓頭，然後在想。
是怕被罵嗎？
他隻單純的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