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體上出現異常,即便在昨夜醒了一次又入睡,蕭重桦也按時醒來了。
他躺床上,聽着外頭鳥兒叫聲,又把手放在心口處。
一夜過去,他依舊什麼都沒感覺到。
不妙……
蕭重桦無論怎樣,都感受不到心跳和呼吸起伏。
忘了疼痛還好說,可這兩樣是他最初從顧賢之那兒得到的,為什麼會突然忘記?
他為何會如此愚笨……
居然會忘記生命最重要的基礎。
師父知道,會對他很失望吧。
等等。
少年人垂下的眼瞬間睜大,也猛地坐了起來。
壞了,他現在就在師父家,而且對方的家人也在。
要是等會他們發現他異常了怎麼辦。
而且,發現的話,也會加速輪回崩塌的吧?
崩塌?
蕭重桦一愣,開始苦惱。
若是真因為這樣而加速了輪回崩塌,那他豈不是罪人了?
畢竟師父将他拉來,是為了改變命軌去完成願望。
這可不行……
那他該咋辦?
先離開一段時間?
蕭重桦掩嘴琢磨方法。
就算有錢他不能下山,山下的人知道他如今異常,也會帶來加速崩塌。
可在山上的話,如果顧賢之不主動找自己,那按他這個狗皮膏藥的性子,又會偷偷摸摸看人。
少年在這會,開始讨厭自己這無法果斷斬斷渴望的性子。
但讨厭歸讨厭,總得選個解決方法。
所以,蕭重桦在深思熟慮之後,選擇跑路。
隻是他下床剛打開門,就見到擡手準備敲門的顧賢之。
看着那張熟悉的臉,他暗道不妙。
糟糕,怎麼起晚了。
“以為你還睡着呢。”顧賢之見人起床,他轉過身,“既然起來了,那就去吃早飯吧。”
蕭重桦沒動,他就站在原地,在思考顧賢之有沒有發覺自身的變化。
但走出幾步路的對方,發現他沒跟上,于是乎停下腳步回頭問他:“怎麼了?”
他瞧着人,覺得現在這會跑路不大可能,于是乎離開屋子,跟上步伐。
“沒什麼……”
蕭重桦跟在顧賢之身側,心裡祈禱着自己異常不要太快被發現。
隻是他還忘了一件事。
他手臂的傷還未好。
——
蕭重桦不僅短暫忘記自身傷口的事情,且還是在吃完早飯那會,才記起來此事。
這就導緻他又慌張起來。
因為除他與顧賢之之外的人,都有活做。
而他是客人,手又有傷未好,除非主動提出幫忙,主人家都不會安排他做事。
所以吃完早飯後,他一般就跟顧賢之到正院的屋中,等着林百淼過來換藥。
而隻有他們兩人在屋中的話,那他不講話,顧賢之就很容易發現他呼吸聲沒了。
這可不行。
那去幫他們幹活還來得及嗎?
蕭重桦扭頭查看,但發現現在似乎來不及了。
“重桦?”
師父在呼喚自己,他猶豫一下,然後回了聲沒事,跟上腳步。
不過在進屋坐下之後,師父就問他:“重桦今天心情不好嗎?”
他聽見,耳朵先抖兩下,再搖頭否認這件事:“沒有。”
“那你今日怎麼老看父親他們。”顧賢之蹙眉,“是怕他們趕你走嗎?”
“我……”
蕭重桦停頓住,他回憶後面那句,然後說:“我想幫幫手,不然就這樣什麼都不做,一直白吃白住不大好。”
他方才想了下,覺得可以用說話稍微掩蓋下異常。
所以就說此話來延伸話題,減少安靜的時間。
好在顧賢之順着他的話,說下去了:“但你現在還受着傷,幫忙可以往後稍稍。”
“可我已經來這裡快半個月了……”雖然蕭重桦有那念頭,剛好現在又能講出來,就不用絞盡腦汁去編造謊言。
顧賢之雖然知道實際時間沒這麼久,但對于徒弟的犟種表現,他無奈道:“但你現在長住下來了,不用那麼着急的。”
少年人的狼耳别向兩側,面露不願。
“聽話啦。”白發孩子重新見到少年這不情願樣子,頭疼又無奈。
不過好在林百淼這會過來了。
“蕭公子這是又怎麼了?”林百淼隻聽見這段對話中的最後一句,所以才詢問。
“重桦他非得要幫忙,說是白吃白住那麼久不好。”顧賢之向父親傾訴苦惱。
林百淼聽聞,他瞧靠門口坐着的少年人,歎聲氣:“蕭公子,你手臂傷口還未痊愈,想幫忙還是得先好了再說吧。”
他想想自家孩子都勸不動,便說:“但你陪月兒玩鬧,于我也算一種幫忙。”
少年聽見這句話,是先将耳朵豎起,然後又别回兩側。
“那樣也算嗎?”其表現一副不肯相信的可憐樣。
這小心翼翼地表現,搞得那對父子倆不知道怎麼說。
若不是他倆知道這此人情況,與自帶的狼族特征相符,否則都要反思,作為主人家的自己,是不是待這位客人太過嚴苛了。
顧賢之想去瞧瞧徒弟腦袋,奈何父親開始給自己換藥,他說:“當然算,而且我今天也要到外頭玩,你得保護我。”
“可我爬個樹也能摔,讓顧先生跟随更好吧?”蕭重桦想着躲一躲人,順口把昨日的事說了出來。
但他很快意識到這話不對。
他未忘自己是客人身份,也清楚主人家的跟随理由正當,所以不該陰陽怪氣。
壞了,他怎麼沒思考過就說話。
蕭重桦知道到自己說錯話記錄,頭頂上的耳朵從兩邊變成向後,尾巴輕微搖晃,視線更是一會看又一會不看那對父子。
少年人這會表現不像狼,變得像一隻犯錯的家犬。
顧賢之傷口已經結痂,林百淼隻是查看,而他見到自己徒弟這表現,忍不住扯動嘴角。
确認傷口沒前些天嚴重後,林百淼則把藥碗推到自家孩子面前,然後說:“千山方才跟我講,他今日起不會再跟月兒身後了,蕭公子你可以放下心跟月兒出去玩鬧。”
那今日豈不是就必須跟師父待一塊了?
他到現在都沒記起來心跳和呼吸,異常不得被發現?
蕭重桦胡思亂想,但看到林百淼拿着藥膏走過來,他身子不禁往後傾斜。
“蕭公子?”
他回過神,看着眼前近在咫尺,表情疑惑的金眸男人,思考了下。
“我可以自己包紮傷口嗎?”良久,他吐出這句話。
“但一個人換,很不方便吧?”
蕭重桦抿了抿唇,他說:“我不想老麻煩你們……”
林百淼想說無礙,可少年人投來的懇求目光,他無奈歎口氣。
他過去把東西放桌上:“若是不行的話,喊我幫忙吧。”
蕭重桦聽見同意的話語,他心中松了口氣,嘴上則是回了聲好。
之後他就在金眸男人目光下,将藥膏敷上,然後重新包紮好。
由于他把這條手臂傷得太深,就算好了些,從藥粉換成藥膏,但也因為痛感,他還是發出忍耐的聲響。
不過,這也掩蓋了他自身的異常。
繃帶綁好完畢,林百淼也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