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時間流逝。
已從孩子長成少年的白發人持着劍,在院中與徒弟切磋。
雖然他如今不用再每日服藥,身體情況也趨向正常,可今日與師從自己的藍眼男人切磋,他還是沒赢。
藍眼男人迅速出招,而他見此緊急閃避,隻是好不容易站穩,肩膀就被拍了下。
這代表他失敗。
縱使他清楚藍眼男人在自己家住了多年,免不了跟自己家人學武術。
可對于半個月内二連敗這事,有着年輕心性的顧賢之,還是控制不住心生出不服氣。
怎會如此。
他最近訓練也沒怠惰啊。
顧賢之氣鼓囔囔想着,轉眼看向身側。
幾年前還是少年的蕭重桦,也随時間流逝長了身體,身形高大了些,臉瞧起來也成熟很多。
此人長大點後配合獸耳,看起來更像狼了,充滿了危險。
但也因為一直保持狼妖的模樣,導緻其在有疑惑時,會習慣性地歪頭。
而其一歪腦袋,看起來就像隻黑毛藍眼的大狗,人畜無害,沒有攻擊性。
沒有攻擊性的大狗……
腦子裡蹦出來這句話後,顧賢之便眯起眼瞧人。
蕭重桦見師父擺出這副表情,他眨眨眼,然後又把頭往旁邊偏點:“要不四局三勝?”
話落,他臉頰被顧賢之捏住。
“我又不是賴皮蛇,你還整出四局三勝來了。”顧賢之語氣無奈說着,動手把徒弟臉頰往外扯。
徒弟不反抗,任由他動手,就是嘴裡又吐出話:“但師父你半個月内就輸我兩次了,我覺得你會不開心。”
這話說得,他差點做出噴血動作,好在硬生生忍住,沒丢大臉。
“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顧賢之無盡話語都難以說出,思來想去,他放下扯蕭重桦臉的手,轉身去把劍收回鞘中,“混熟了還不肯放開,老擔憂人會不高興。”
蕭重桦也過去把手中的劍收回鞘,他回應:“我隻是想師父你能一直開心。”
于他而言,顧賢之能每日的開心是最重要的。
他不希望那些苦難再找上門,将這份維持很久的幸福破壞。
再者如今輪回在終結附近徘徊,而師父下山去看世間的願望也還未完成,他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珍惜着每日,以及期盼着離開浮雲山的日子到來。
蕭重桦想到這,他放下劍,轉眼看向師父。
顧賢之原本欣賞手上這把上年所得的生辰禮,然後他發覺有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便扭頭看向旁側:“怎麼了?”
藍眼男人耳朵動了下,他将視線挪開:“在想師父什麼時候能下山。”
“估計今年生辰就行了。”白發人頓了頓,身子前傾把臉朝向徒弟,“不過重桦有做好準備嗎?”
藍眼男人獸耳抖動兩下,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準備,所以不懂就問:“什麼準備?”
“就是跟我下山入世,得接觸很多陌生人這事啦。”
此話一出,藍眼男人難以控制面部表情,露出難色。
他就記得保護和陪伴,怎麼會把下山一定會接觸生人這事給忘了。
接觸陌生人……
蕭重桦想着要與除師父及其一家之外的人交流,手都不禁抓緊劍鞘。
縱使有着無數記憶,他仍舊覺得與人交流很可怕。
因為他覺得自己口齒不夠伶俐,以及腦子笨,所以會無意識地減少說話。
而師父一家也能證明,他嘴笨腦子笨。
畢竟足夠包容的幾人,都能因他奇怪的話語給整得無語,更别提對熟悉的外人了。
再者,他要是說錯話給師父惹上麻煩怎麼辦?
給師父惹上麻煩……
想到這,蕭重桦臉色更難看了。
而顧賢之見此,他伸手輕輕一拍徒弟後腦勺:“是不是又把事情想複雜了?”
雖然隻是輕輕一下,但藍眼男人還是被這一掌打得脫離胡思亂想。
而回神之後,他将耳朵垂下在兩側,委屈巴巴地向師父傾訴:“因為我總擔心自己一開口就惹到人,這樣不僅會給師父你帶去麻煩,還會壞你好心情。”
結果師父反問他:“那我一年四季都是好心情嗎?”
“沒有。”他立馬回答。
“那不就……”
“我太笨,就算師父你們一家這麼包容,我都能惹你們不開心。”
顧賢之話被打斷,而他聽見蕭重桦所說這些,他氣得放下劍,用雙手去揉搓此人腦袋:“你這孩子到底怎麼長的,明明上次開朗自信點了,結果這會又反彈回去了。”
蕭重桦雖說被搓得搖頭晃腦,但他耳朵現在長頭頂上,所以聽見了顧賢之說的話。
“上次?”他眼中裝滿好奇,準備要說出話時,師父卻墊腳,把他頭頂那對耳朵壓下去,還搶先一步說。
“真是,我怎麼能如此失敗,教不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