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重桦見顧賢之眉頭還皺着臉,以及這快速的腳步,知道人是生氣了。
師父生氣了。
師父的好心情被破壞了。
這兩件事出現在腦海中,他的眼也陰沉下去。
不該這樣。
要打那個人一頓嗎?
但那會帶來麻煩。
可他該尋什麼逗師父開心?
就當他思考,顧賢之聲音傳入耳中:“重桦,我們該去吃什麼?”
蕭重桦回過神。
可師父這問題對他來說,是一道難題。
左思右想,他說:“要不先回三樓那家新店?”
“火鍋嗎。”顧賢之掩嘴沉吟,“還是先看看人多不多吧,多的話再逛逛。”
蕭重桦無異議,沉默的跟師父返回三樓。
好在運氣保佑着他們,在返回地方時,剛好有空位。
他們兩個此刻餓感也很明顯,所以默契地選擇入店就餐。
——
晚餐結束,師徒兩人本想搭乘雲梯離開。
可現在戌時過半,沒有宵禁還有夜生活的白景城内,人此刻已多得不行,他們擠不進雲梯,隻能走樓梯離開。
“人可真多啊。”顧賢之已經遺忘就餐前的小插曲,他從大門向外看,見到幾乎人擠人的街道,發出調侃,“重桦不會走丢的吧?”
蕭重桦聽見這話,他無奈說道:“師父這一頭白發,我能跟丢你就奇怪了。”
顧賢之哈哈笑兩聲。
“也是。”他說着話走出大門,“到外頭逛逛吧,讓我瞧瞧有什麼好吃的。”
蕭重桦與師父并肩,他對于其的目标,他提醒道:“師父,你這才吃飽沒多久……”
“就瞧瞧,不吃。”
藍眼男人聽着白發人這聲強調,無可奈何,無話可說。
他随白發人在街上走着,隻是沒多久,對方就突然神神秘秘的,讓自己在原地等待。
“師父要去做什麼?”藍眼男人知道師父一頭白發好找,可心底還是怕自己會被丢在人堆中,所以抓住師父的衣角。
“待會就知道啦。”白發人不說明原因,他摸摸徒弟腦袋,“你就在原地等着,我真的就回來。”
“一定。”徒弟可憐懇求。
“不騙你。”
他做出承諾,徒弟就不再抓着自己衣袖。
行動不被限制,顧賢之轉身混入人海中,前往稍遠的攤子前。
那攤子售賣面具,這就是他過來,并且神神秘秘的原因。
他方才在路上見到個孩子帶着面具,因此激起久遠的記憶,而生出想買張狐狸面具,然後戴上回去給蕭重桦看看的念頭。
現如今他已來到攤前,還記着徒弟可憐表情的他,此刻正快速尋找目标。
上下掃幾眼,他找到用紅色顔料花紋的狐狸面具。
就當顧賢之拿起面具,準備詢問價格時,突然有人說着話,拍了下他的肩膀。
“這位公子,請問招夜樓怎麼走?”
顧賢之想回應問題,可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什麼?
他發現不對勁,立即操控身體,結果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糟糕!
顧賢之意識到情況不對,可已經晚了,那個陌生人命令他他放下面具,還讓他主動走入距離最近的巷子中。
而走入漆黑的巷内,身體被人轉過來,眼在見張略微眼熟的臉後,他大緻猜到是個什麼事了。
他看到了在招夜樓内,所遇到的那個富家公子。
“呵,你若不老實跟我走,都用不着整成這樣。”那富家公子此刻面上,不再有不久前的笑眼盈盈。
他用折扇挑起顧賢之的下巴,居高臨下用看玩物的目光,去打量其的臉。
“臉幼是幼了些,也不像仙人,但這臉配頭白發,依舊好看。”
這話聽得顧賢之想皺眉,但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被怒氣沖昏頭,一邊勸告自己冷靜,一邊調動靈力,想将被方才注入的靈力擠出去。
可那兩個護衛也是修者,所以感覺到他調動力量後,立馬過去架住他的手臂。
“哈,你還想反抗?”富家公子知道情況,發出嘲笑。
“還不如老老實實随了我,不僅保你吃穿,還能讓你摸摸木械。”他說話途中,甚至還用折扇輕輕拍拍顧賢之臉頰。
行為舉止都使得白發人,對此人的厭惡更上一層樓。
他可不能落入這人手中。
重桦還需要他。
想着自己徒弟,他更努力去沖破束縛。
可突然間,架住他手的人顫抖起來。
他先疑惑了下,而看到富家公子後方的人後,便知道為何。
但背對着巷口的富家公子不知,他見自己護衛面露緊張,身體還顫抖,不滿皺眉。
“顫抖個什麼呢?”
他剛說完,左邊的護衛就結結巴巴地說:“公,公子,你,你快看身後……”
“身後?”富家公子嘀咕着,轉過身。
瞬間,帶着寒意的冰劍抵在他脖子側邊。
而他見到持劍者後,也像那兩個護衛一樣,心中生出無盡恐懼。
黑發藍眼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舉着寒冰凝成的劍。
雖然現在巷子太暗,但微弱的光使得富家公子,看到一雙有着菱形圖案的藍眼睛。
而這雙藍眸就像夜裡的狼眼,再配上男人無表情的臉,使得其此刻看起來,就像在注視着必會被自己殺死的獵物。
“給你兩個選擇。”他語氣也冷靜和強硬,“一是放開他,二是……”
富家公子心裡恐懼水漲船高,他顫抖着看那張臉,看着黑發男人啟齒吐出最後幾個字。
“屍骨無存。”
蕭重桦一字一字的吐出,而那非修者的富家公子,在他說完後,立馬因強烈的殺氣吓得跪了下來,甚至還額頭貼着地,喃喃着别殺自己類似的話。
他對這人求饒沒興趣,心裡隻有師父。
但師父還被人架着手臂,所以他又問:“你們呢?”
那兩個護衛修煉過,他們不至于像富家公子那樣跪地求饒,但還是被吓得逃竄。
“我,我們走,我們走!”
兩個護衛放開顧賢之,幾近站不穩地逃出巷子。
而顧賢之在被放開後,也剛好拿回身體主動權。
“呼……”他松了口氣,随之看向眼前。
蕭重桦面上再無方才的厲鬼感,但臉色仍舊不好。
他大概猜到為什麼,先瞄了眼對方手中的東西:“把這劍收回去,剩餘的話我們出去再說。”
蕭重桦聽話,把冰劍撤去。
顧賢之見狀,滿意點頭,而後走過還在嘀咕求饒話語的富家公子,拉着徒弟的手走出巷子。
他們重新被暖色燈光與人流包裹。
蕭重桦被牽着手走,他心中這會沒有喜悅,全是因為自己沒保護好人的自責。
如果他能早點發現,也早點感知到異樣,師父就不會遭受那樣的事。
為什麼他來時那會,沒能再像前兩次那樣,靈敏的感覺到異常?
蕭重桦内心指責自己粗心大意,嘴上忍不住說:“對不起……”
“不必自責。”顧賢之停下腳步側過身,依舊緊抓着蕭重桦的手,“意外預測不到,而我也平安無事被你救出,不要自責自己。”
蕭重桦眉頭揚起,嘴角壓下,配合頭兩側翹毛,像隻委屈大狗。
顧賢之見此,他伸出空着的手舉起并繞到蕭重桦腦後,把人腦袋壓下同時,又抱住人。
他讓徒弟腦袋靠自己肩上,然後柔聲細語說:“抱着我,去感受感受呼吸的起伏和心的跳動吧。”
徒弟聽話抱緊他一些,而他安靜片刻,柔聲詢問:“我還在你身邊,對嗎?”
藍眼男人悶哼一聲。
白發人得到回應,撫摸着其的頭發繼續說:“别害怕,哪怕像今日意外再發生,我也盡可能回到你身邊。”
結果黑發男人很快回答他:“一切意外都不要再發生。”
而他聽見,輕聲笑笑。
“嗯。”顧賢之回應着,也将人抱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