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在這個世界中,說隻是去引導人,可仍舊照那樣去做。
就隻是認為自己是其長輩,所以不去信任一個,有過成長經曆之人的實力。
可他現在也無能力再塑新世界了。
所以……
顧賢之與那雙藍眼睛對視許久,他抿了抿唇,做出妥協:“盡所能。”
而蕭重桦得到信任,他本想回應,結果師父問他。
“不過,我們何時能解決掉那隻犯事的妖族?”
他愣了下,回想自己不久前的交代:“如果運氣好,大概明晚上就可解決。”
他本想就此結束,但還是強調一下那份留言:“因為我是以同族身份,向其留言宣戰,他對人類尋仇,大概不能理解我的行為,大概會很快過來找我。”
而顧賢之聽到未想太多,隻是歎聲氣:“但願真能如此。”
——
而後續證明,他倆運氣的确不錯。
在第二夜到來後,他們離開客棧在街上沒轉悠多久,便見到那隻殺人的羊妖。
師徒二人見到白羊族青年的面相後,都有些難以置信。
這看起來弱不禁風,人畜無害的白羊,竟然殺害十幾人的兇手。
而白羊青年在看到這對師徒後,他疑惑:“兩個同族?”
但很快,他分辨出其中的顧賢之是人類,視線轉向有雙藍眼,但看上去沒有動物特征的蕭重桦:“不,隻有你是妖,但我不知是什麼妖。”
“一匹狼妖,隐去了尾巴和耳朵。”蕭重桦做出回答。
“隐去尾巴和耳朵,卻留雙代表異族的眼睛,然後與人類同行除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白羊青年,面上露出厭惡,咬牙切齒,“難怪人類會用你們先祖,造出白眼狼一詞。”
蕭重桦向前走一步:“白眼狼也好,狼心狗肺也罷,這都不會改變我要為異族除你的決定。”
白羊青年聽見,面上不止是厭惡,渾身散發出殺氣。
而顧賢之見此,将劍拔出一截,預備戰鬥。
結果白羊青年直接對他說:“同族之間的仇恨,沒你這個異族的份。”
這話說的顧賢之都懵了。
“我可以被處死,但隻能是他。”白羊青年說完又把視線放回蕭重桦身上,并将手中長箫外形的刀丢給原主人,“人類,如果你試圖想幫助他殺我,那我也會拼盡全力帶走你。”
“哪怕你身上帶着,裝有我族第二心髒的木械,我也會盡全力殺死你。”
這話就表明白羊青年,要與蕭重桦一對一。
蕭重桦理解出這意思,他看着手中的刀,呼出一口氣。
“師父,讓我自己來解決吧。”
顧賢之知道自己昨夜放手交出信任,可他不想自己就跟觀衆一樣,什麼都不去管。
“可……”
“同族仇怨,異族的你的确不适合插手。”蕭重桦回頭。
而顧賢之看着徒弟心意已決的模樣,他咬咬牙。
“盡所能。”
“我會的。”
然後顧賢之便退開很遠,給蕭重桦和白羊青年讓出決鬥位置。
也不屬于人類的藍眼男人,站在原地并未拔出刀,他注視着對面妖族,詢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白羊青年拔出自己的刀,擲棄刀鞘。
“當然。”
話落,習慣默認自己是後手的蕭重桦,便收到第一招。
他擡刀擋下這招。
“不拔刀?”白羊青年持刀的手施加力氣,猩紅眼睛死死盯着着藍眼男人,滿是怒氣的又問,“在憐憫我?”
“不……”
“我不需要叛徒的憐憫!”
蕭重桦話都沒講完,對手就大吼着要斬斷自己的刀,他隻得頂開不斷施下壓的刀,随之側身躲避下一招。
而後他就一邊化解招式,一邊聽着白羊青年的不甘怒吼。
“明明身為妖,你卻要幫助殘害我們的異族!”白羊青年人畜無害的樣子徹底消失,此刻表情猙獰地攻擊着蕭重桦。
“人類一直借用驅趕捕捉我們,然後活剖我們取出隻為妖核,拿去當能源!”
蕭重桦此刻仍舊沒拔出刀,他閃避下一招,又聽見白羊青年說:“人類如今所有的輝煌,全建立于妖族痛苦之上,你不去反抗就算,還反過來助纣為虐!”
他皺起眉頭,但不是因為那些話語。
“你是不是覺得隻要幫助了人類,就能成為他們?”
蕭重桦聽見這話一愣,但他快速反應過來,擡刀抵擋,差一點被傷到。
但也因為這突然愣神,導緻他縱使反應再快,但在擡刀抵擋時還是沒穩住身體,被白羊青年帶來的推力向後退。
他強迫自己停止後撤,穩住身形抵抗推力。
而白羊青年靠近之後,又繼續說:“就算被人類視作權利與神象征的龍族,也僅僅隻是與人類結盟交流學術和互不侵犯。”
“連如此尊貴的龍族都不被承認是人類,做走狗的你,難道就會被他們承認嗎?”
猩紅眼中倒映出自己身影,蕭重桦一咬牙,他用力推開,拔刀出鞘,開始反擊。
而白羊青年見此,不再多言,直接出死招。
可隻對了幾個回合,他因沒及時躲避,腹部被刀貫穿。
他捂住傷口快速拉開距離,然後強忍疼痛去看前方的藍眼男人。
“你不會成為人的。”他與那雙有菱形圖案的藍眸對視,逼着自己開口,“這雙眼的特殊,就代表着你成為不了人。”
縱使傷口威脅生命,嘴裡噴出血液,他也像鬼魅一樣,留下會使人在夜晚反複想起的呢喃:“你隻能是異類,且是永遠,永遠都成為不了……”
“人……”
最後一字吐出,白羊青年便倒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而已經來到他面前的藍眼男人,放下舉起來的刀。
蕭重桦垂眼盯着地上屍體,耳朵裡不斷回放其說的每一句話。
而一直旁觀的顧賢之,走上前來到他身邊:“重桦……”
“師父,死亡是他最好的結局,對嗎?”但他出聲打斷。
顧賢之聽見這話,他看向地上白羊青年的屍體。
良久,他抓住蕭重桦的手:“對,這樣他至少,免去了被活剖取出體内妖核的痛苦。”
“那他死了,我們還能拿到任務獎賞嗎?”
對于此問題,顧賢之愣了下。
而後他緩過來,說道:“任務卷軸沒說過活捉,而如果縣令要以此拖發獎賞,我也會跟他扯皮到底,你不要去擔心。”
蕭重桦并未快速回應。他這次沉默了很久。
而他再度啟齒,是道歉。
“對不起。”他輕聲重複着,“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