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江離好像睡着了?
現在這個時辰……該把他叫醒嗎?
——不,不行。
叫醒江離的念頭,僅僅一過腦,便被鐘煜否決掉了。
打擾别人睡覺,那是最最不能被原諒的行為!
可是,可是……
鐘煜屏住呼吸,踮起腳尖,他提着十二萬分的小心,緩慢的向着江離移動,目的僅僅隻是為了……
他想要,看一看江離的臉。
鐘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的好奇。
但他就是,在看見江離的一瞬間,仿佛被魔咒蠱惑,生出了執念一般。
讓他看一看。
讓他,……看一看……
書冊落在青磚上,晚風吹過,紙業發出沙沙的輕響,江離在搖椅上坐起身,他的眼神是靜的,聲音也是靜的——“你在做什麼?”
在親眼所見之前,鐘煜很難想象,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一個人,給人的感覺,能夠如同死水一般的寂靜。
啊。不對。不能說是死水。
死水,那是死的,是會發臭的。
可江離不一樣。
微風吹過,鏡湖也會生瀾,江離卻是不同。
江離給人的“平靜”之感,是極其難以形容的,鐘煜從未遇見過,足以參照對方的人或事,而以他淺薄的經曆與見識,若是一定要去描繪,自己在江離“一眼”之下的體感,鐘煜唯獨能夠想到的。隻“深井”一物。
寂靜得不見任何波瀾,本質卻是幽深難測的無底之物。
鐘煜的本能告訴他,自己的眼前,正坐着一個極其可怕的人物,他很應該立刻馬上轉頭逃命。
但……一瞬不瞬的盯着江離的臉,鐘煜發現,自己竟然該死的挪不動步子。
——他不僅逃跑不了,甚至還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兩眼。
如若隻單看面容,江離的年紀,應當不過是二十四五歲的模樣。
與記憶中鐘煜匆匆一眼,記都記不住的路人臉不同,江離真實的皮膚很白,白到幾乎呈現出羸弱之感來,偏偏他的唇色明豔,一雙眉眼,縱使無悲無喜,也好似帶着三分風月意,——這本應是一張稍顯女相的面孔。如果江離的鼻梁,不生的如斯優秀的話。
人的鼻梁一挺拔,就會使得整張面孔都立體起來,當江離側過臉去的時候,鐘煜隻想要大喊一聲“完美”!
這簡直就是鐘煜,有史以來,見過最好看的人。
女主除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原主為了白菱歌,總是酗酒的緣故,以至于在鐘煜的記憶裡,他對白菱歌,一直都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根本就記不清楚,這位原著之中,令所有男人都心折的女子,究竟生的是個什麼模樣。
不過,……白菱歌生的是個什麼模樣,好像也不重要。
畢竟,遠離女主保平安,是鐘煜在此方世界的座右銘。
“我……”
鐘煜頗有些呆愣愣的看着江離。他結結巴巴的道:“啊,我,我……我隻是,那個,……江,江公子,我,我來看看你……”
江離:“……”
江離擡手,将睡亂散至額前的碎發别至耳後,鐘煜看見了他額上的一道傷疤。
從右額角,一直劃到了眉梢。
那傷口長約寸餘,鐘煜不知道,江離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但總歸,此刻瞧起來,似乎是頗有些年頭了,故而,已不再見猙獰,隻餘下了一道泛白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