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覺得倦了。

江離道：“我易容，我樂意。易容成什麼模樣，都與你沒有關系。”

“反倒是你——”

江離忽然擡眸，目光好似冷銳的箭矢，仿佛要将鐘煜剖開來洞穿。

江離傾身，靠近鐘煜，他擡手，輕輕地撫上了鐘煜的臉頰，鐘煜感覺到，江離微涼的食指指腹，此刻，正輕輕地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鐘煜的眼前，是江離近在咫尺的面容。分明是美顔暴擊，卻可令人不寒而栗。

“——你究竟，是誰？”

鐘煜：“……”

鐘煜：“！！！”

鐘煜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江離他發現了。

——如今在江離眼前的“鐘煜”，并非是前段時間以來，他所見到的“鐘煜”！

鐘煜頓覺自己好難。

為什麼不論是電視劇還是小說，别人穿越，即便是被發現了破綻，也能很容易的就找借口搪塞過去，可輪到了他，就成了醒過來的第一天，被猝不及防扒馬甲？

鐘煜僵在遠處，一動也不敢動。

他也不想要那麼慫。畢竟，如果鐘煜沒有記錯的話，雖然大女主文學，大多都不太靠譜，喜歡各種題材一鍋亂炖，但是直至他看到的地方為止，在《傾城醫仙》的世界觀裡，尚且還沒有出現玄幻之類的元素。

也就是說，即使在這個世界裡，存在着各種令人驚奇，似乎是超越了人類極限的武功，可他們依舊還處于“人”的範疇，且，子不語怪力亂神。

所以，鐘煜就是鐘煜，即便他換了一個芯子，但身軀确是鐘煜無疑，任誰來驗，鐘煜也隻是鐘煜。

鐘煜在片刻僵硬之後，終于鼓起了勇氣開口，他說：“我——”

“噓。”

江離的另一隻手，并指點上了鐘煜的嘴唇。

他微微笑着提醒鐘煜：“不着急。小朋友，機會隻有一次。所以，千萬等考慮清楚以後，再回答我呢。”

鐘煜：“……”

鐘煜明顯感覺到，抵在自己太陽穴上的壓力，愈加沉重了一些。

鐘煜生在一個和平年代，他僅僅隻在電視劇裡見到過，人被冰冷的槍抵着額頭的模樣。

卻是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夠體會到，差不多的感覺。

鐘煜緊張地想要往下吞咽唾沫，但他的口腔中幹燥不已，竟是連咽也咽不下去。

“我，我……”

鐘煜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看着江離那與他近在咫尺的面孔，鐘煜的大腦懵懵的，他甚至遲鈍的想道，方才看江離，隻是感慨，一個人居然能夠生的如此好看，卻是沒有想到，當這樣好看的人氣場開啟的時候，竟可以驚豔奪目到如斯地步。

要不怎麼說，美色令人喪智呢？同樣的情況，但凡是換了一個人，隻怕早已經抖如篩糠了。

鐘煜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幾乎是全憑本能說話。鐘煜小心翼翼問江離：“我若是告訴了你，你，……你會不相信我嗎？”

江離：“……”

江離發現，鐘煜真是一個神奇的人物。

——他說出口的話，常常能夠令江離無言以對，而令人想不明白的是，他似乎，并不覺得生氣。

江離冷靜的告訴自己，沒有關系。

正如一個成年人，不會真正的同三歲稚兒動怒一般，他不對鐘煜生氣，那是他的涵養。

江離冷冷的盯着鐘煜，說道：“本座誰也不信。”

鐘煜：“……”

鐘煜微感迷惑。

這……

“既然你誰也不信，那你還問我……？”

江離：“…………”

江離冷靜不了了。

他惱怒道：“你說不說！”

鐘煜：！

鐘煜秒慫，他立刻馬上的大聲回答：“我說我說，我是鐘煜，又不是鐘煜，因為我是，我是穿越的！”

江離：“………………”

江離微微側首：“穿越？”

他看鐘煜一眼，冷淡道：“說下去。”

鐘煜語速飛快，他說：“江先生，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可思議？說實話，我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我原本的人生，雖然二十多年來也沒什麼大成就，但是做我自己，從來都算不得一件壞事。我沒有想過自己會穿越，也不想要變成這個鐘煜，但我一睜開眼睛，就已經成為他了，我也沒有辦法，隻能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但凡想開了，在哪裡活不是活呢？”

鐘煜在緊張之下，說話語速快，偏偏其中飽含的信息量還很大，有一些詞彙，又是這個世界聞所未聞的，得虧是江離的腦子好使，他對鐘煜所說的話，一番過濾規整之後，得出了答案——

“也就是說，”江離若有所思，“你乃是，借體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