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地理,實力,以及悠久的曆史,種種因素綜合,江湖之中,對于望淵宮,總是會有很多,玄之又玄,甚至是堪稱恐怖的傳說。
世人的嘴是堵不住的。雖說三人成虎,但江湖裡的新鮮事兒,從來層出不窮。正常情況下,面對謠言,隻需要冷處理一段時間,等待它被新的八卦覆蓋,那麼先前的謠言,自然而然的,便就算是過去了。
然而,這隻是在正常的情況下。
似望淵宮這樣,古老、神秘又強大的龐然大物,雖然從來都不占據八卦的中心,但人們對于望淵宮的八卦,總是會保持着長久的熱情,津津樂道。
江離也有想過,既然鐘煜這孩子,都已經把自己的老底,全部都交給他了,他不說也和鐘煜全盤交底,但是至少,他的真實身份,似乎,也不是很見不得人……?
……好吧。
江離承認了,他的确是有點不太敢和鐘煜說自己是誰。
衆所周知,鐘煜的膽兒小。
江離生怕自己會吓着孩子。
倒不是因為江離真的是什麼恐怖人物,實在是江湖上對于他的某些傳言,……怎麼講呢,雖然他不是很在意,但是真的,聽起來就,……怪吓人的。
世人其實,并不能夠真正的窺見望淵宮的内情,他們所能知道的,幾乎僅限于一個最終的結果。而也正因如此,才會導緻各種傳聞漫天亂飛。即使是在這些傳聞之中,有很多的說法,但凡是腦子清醒的人,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假的,可卻就是架不住别人的口口相傳。——再假再假的事情,隻要說得人多了,就必然會有人相信。而“相信”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配合上望淵宮獨特的神秘色彩,似乎不論那謠言,傳得再如何離譜,聽在耳中,都能憑添幾分可信度。
不誇張的舉一個例子,江離就曾不止一次的,在茶館酒樓裡,三教九流彙聚聊八卦時,親耳聽聞,說是望淵宮的慕宮主,熱衷于吃小孩兒心肝來滋補保養。
江離:“……”
……江離對此也無話可說。
他能說什麼呢?說他不僅從沒吃過小孩兒心肝,還已經食素多年,連腥味兒都怠懶聞見?
他即便是願意說,也要有人願意聽才行啊!
須知,這世上的許多事情,或許人家原本也就是單純的聊個八卦,過過口罷了,未必真的相信,但若是正主着急忙慌的出來澄清,……哪怕你說的确是實話,人家大抵也要懷疑你是心虛。
反倒是左耳進右耳出,聽過了權當沒聽過,有些事情,也就那樣子過去了。
……
江離收斂思緒,他仔細的端詳了鐘煜一陣後,決定先說一點,鐘煜喜歡聽的,也好給他一點希望。
江離道:“你今天傍晚時與我的提議,我适才,又仔細的思考了一番。這鐘家,的确不是什麼值得久留之處,你有心想要離開,也是人之常情。”
鐘煜:“……”
鐘煜并不是很确定江離的想法。
然,鐘煜可以肯定的是,在江離的心裡,一定已經做出了決定。至于這個決定是什麼……大抵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的。
因此,鐘煜也不着急去接口說什麼。在這樣的狀态下,他不說話的效果,一定要比說話好。鐘煜隻需要繼續保持着自己那“期待”的目光,等待着江離的後續即可。
畢竟,再差再差,今天傍晚的時候,江離已經差不多把話都說絕了。
已至了死地,若再有什麼,相較之下,便都可以被理解為,是“好消息”。
許是鐘煜當真演技驚人,他所表現出來的“傻孩子”模樣,完完全全的迷惑了江離見多識廣的雙眼。以至于江離全然不曾有想過,在鐘煜真心想要去算計一些什麼時,他可以清醒冷靜到一種堪稱“極緻”的地步,将所有的利弊與得失,全部都分析的清清楚楚。
江離沉浸在自己的思量之中,先是溫聲寬慰勸導了鐘煜幾句,而後,便開始進入到了“潑冷水”的階段。
江離斟酌着對鐘煜說:“你在讀書方面如何,我不清楚。但你的這具身體,……到了你現在的年齡,再想要刻苦練功,已經不切實際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鐘煜這一輩子,在武學方面,注定已經是個草包了。
鐘煜:“……”
鐘煜對此,倒是也沒覺得自己遭受了多大的打擊。畢竟,他在穿越之前,就是個連健身課都要日常翹課的人,更加不用說是讓他練武功了。說實話,在發現自己可以輕輕松松的翻牆上樹之後,鐘煜已經對自己非常的滿意了。
故而,聽聞江離所說的話之後,鐘煜表現得格外的淡定。
甚至就連情緒起伏都沒什麼。
然,江離卻明顯是有些誤解了鐘煜的表情。
——江離以為,鐘煜現在的狀态,是因為遭受的沖擊太大,以至于懵了。
畢竟,江離作為一個高手中的高手,一身絕學于他而言,是堪與性命同等重要的東西。或者不說江離,隻換做是江湖中的任何一個人,倘若有朝一日武功廢了,那麼那人,必定是會痛苦到生不如死的。
思及此,江離不由得又輕歎了一聲,對于鐘煜的憐愛更上一層樓。
江離不無惋惜的道:“雖然你的天資根骨,的确平庸,但你若是能夠早十幾年遇見我……隻要肯下苦工,必定也能夠有所成就。如今,卻是盡皆無用了。”
鐘煜:“…………”
鐘煜恍恍惚惚,耳朵裡面隻聽見了一個詞——下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