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煜的靈魂深處，仿佛有一種記憶，正在複蘇。

——那是被江離支配的恐懼。

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鐘煜可以肯定，如果他真的早十幾年遇見了江離……能不能有所成另說，總歸苦是真的會很苦。

一時之間，鐘煜都不知道，他是應該慶幸自己，沒有早點遇見江離，還是該難過自己，為什麼沒能早一些與江離相遇了。

就，各有利弊吧。

眼看江離的惋惜之情并非客套，而是真真切切，鐘煜都不由得反過來去安慰他了。鐘煜強行按捺住心中的雀躍，他頂着一張，“我看開了”的臉，勸江離道：“這便是時運。前輩，您見多識廣，比我更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江離聞言，一點頭，說道：“是。倘若我當真在十幾年前遇見你，隻憑你的天資，想也絕無可能，會收你為徒。”

鐘煜：“……………”

鐘煜心道，好家夥。

敢情江離前邊全部的惋惜，其實根本就不成立？！

那這到底還有什麼可值得惋惜的啊！

浪費情感嗎？？？

鐘煜很想要對着江離地鐵老爺爺臉，但是他不敢。

天大地大，人設最大。

——鐘煜在江離面前的人設絕不能崩！

于是，強行按下了心中所有的吐槽，鐘煜隻是認真的道：“正好。我也不曾想過，自己要拜你為師。”

江離：“……”

在拜師這件事情上，江離拒絕别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被人拒絕，鐘煜這個大齡孩子，還是有史以來頭一個。

江離頓覺不愉快了起來。

他輕哼一聲，不悅的問鐘煜道：“你可知曉，在這世上，排着隊想要拜我為師的人有多少？”

——混賬小孩，居然還敢不願意？

鐘煜：“……”

鐘煜趕忙解釋。他道：“嗯，前輩你放心，這和你教的好不好，一點關系也沒有！”

“隻是我喜歡你而已。”

江離：“…………”

江離霍然立起，他雙手撐着桌案，冷冷看向鐘煜：“好好說話。”

“——如果，你還想要跟着我的話。”

鐘煜：“……”

鐘煜大喜。他就連聲音也擡高了好幾個度；“前輩，你答應要我啦？！”

江離：“……”

江離傲嬌的冷聲警告鐘煜：“我随時都可以反悔。”

鐘煜：“嗯嗯！”

鐘煜眉開眼笑的也站了起來。他一手扶着江離的手臂，一手虛虛的環過他的肩背，鐘煜輕輕的按着江離的肩，讓他坐下。而後，很歡喜的彎身，他将腦袋湊到江離的面前，笑嘻嘻的道：“前輩可不許反悔。”

江離：“……”

江離無語的擡手，他的掌心抵着鐘煜的額頭，将他的腦袋推遠了些。

江離道：“你先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帶着你，并不是帶你一道遊山玩水的。誠然，我上了年紀，也可賦閑，但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情，為人為己，插手要比不插手來得好。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嗎？”

鐘煜：？

鐘煜嘗試着舉例。他道：“就好比是，有某一個人，他看起來是名門正道，但實際上，背地裡野心勃勃，盡是做些大奸大惡的事情，而世人為他所蒙蔽，并不知曉一場風暴即将來臨，……是這種意思嗎？”

江離微微颔首，他淡淡道：“也可以這樣理解吧。——不過，看樣子，你似乎，并沒有我所想象的那樣天真？”

鐘煜：“……”

鐘煜禁不住為自己辯解。他道：“天真和愚蠢，這兩者，并不能夠劃上等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