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誰人永遠不碰酒,但凡碰過酒的人,誰又能一輩子,永遠也不醉一場呢?
怕隻怕人菜瘾大,對自己沒有半分清晰的認知,成日裡就知道作死。——具體舉例,鐘煜。
江離看着鐘煜,一時氣得手都發抖,一時又隻想發笑。
他指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問鐘煜道:“你知不知道,這是經年的陳釀?”
鐘煜:“……”
鐘煜聞言,不禁微微蹙眉。
他稍稍側首,瞧着江離,好一會兒,竟是“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廢話。”
鐘煜揮手,他将手掌貼上江離的臉頰,笑着說道:“這話,我不是才和你說過嗎?你這就忘啦?”
江離:“…………”
江離一側身,躲開了鐘煜的手,鐘煜卻是猝不及防,向前便是一個踉跄。江離心下歎息,隻恨不能再給鐘煜補上一腳,讓他索性摔個狗啃泥算了,下手卻是比心腸要軟得許多,背過手随手一扯鐘煜的腰帶,便又重新叫這醉鬼給站穩了。
隻是……
鐘煜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足有好一會兒,他方才轉過身,看着江離,醉眼迷蒙卻又極其認真的問道:“你為什麼要脫我的褲子……”
“師兄?”
江離:“……”
江離:“!!!”
江離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揮手便對着鐘煜一巴掌,辯解脫口而出:“誰脫你的褲子?你給我滾!”
鐘煜:“…………”
鐘煜頭重腳輕,昏昏沉沉,好似每一步,都是一時雲端,一時深海。
他晃晃悠悠,就這樣叫江離一耳光打暈在了地上,分明大腦早已經一片混沌,分不清今夕何夕了,眼睛卻還是睜着,水霧朦胧。
江離:“……”
江離垂眸,沉默的看着躺倒在地的鐘煜。
他伸出腳尖,輕輕地踩了踩鐘煜的肩頭。
“起來。”
鐘煜:“……”
鐘煜毫無反應。
江離喊他:“慕襄。”
鐘煜哼哼唧唧的扭了扭身體,含混不清的嘟哝道:“你找錯人了。慕襄早就死了。……我是鐘煜。”
江離:“……”
江離聞言,隻覺好笑。他看着鐘煜道:“是。你是鐘煜,既然你是鐘煜,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阿襄死了?”
鐘煜:“…………”
鐘煜迷茫的,又将眼眸,睜得更大了一些。
他似乎是覺得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江離說:“我說,你是怎麼知道,慕襄死了的?”
鐘煜:“……”
鐘煜搖頭,他癡癡笑道:“不是這句。”
江離:“……什麼?”
江離微怔。他隔着夙世,在問此時的鐘煜,也是在問隔世的慕襄。
“你想要聽什麼?”
鐘煜不答,他隻是沉默的躺在地上,沉默的望着江離。
江離于是半跪着俯下身,去貼近他:“你想要,聽我說什麼?”
“……你不應出現。”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許久,鐘煜方開了口。他說:“灼灼,你我不該再相遇。”
江離:“!”
故人驟然重逢,且是在這樣情況下,不清不醒的重逢,江離百感交集。他說:“可你我已經重逢。”
鐘煜:“……”
鐘煜,或說慕襄,他阖上雙眼,竟是十分平靜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就此别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