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醒來時,入眼是那片熟悉的水色床帏。恍恍惚惚,她生出幾分不真實感。
“青籮。”
“哎,殿下。”
青籮撩起帳子,忙伺候主子起床。
楚瑤這才知道,原來昨日花神祭後,她在蘭亭與楚玄對飲,竟不慎飲醉,後被送到長樂宮中。這一醉一醒,已是隔日。
外頭鳥兒叫得歡暢,她頭腦清明,昨個兒的酒确實是好酒,醉而不鬧人。
這長樂宮中依舊保留她原先布置,甚至連太監宮女都不曾減少。一問,這些人才道,楚玄命他們晨昏打掃,絲毫不得怠慢。
楚瑤一時間摸不清楚玄的用意。
難不成,這個好弟弟還想着有一天她會回來?
“殿下,皇上他——”青籮對上楚瑤探究的目光,話到嘴邊掂了掂,最後又咽回肚中,隻說:“皇上他果然待您極好。”
楚瑤嘴角彎起,笑容無奈中又夾雜着幸福。
楚玄待她這個姐姐,真是沒話可說。
“回去吧。”
青籮亦步亦趨跟在楚瑤身後,心中七上八下。
看樣子,主子已經忘了昨天的事。不過,長公主醉酒,皇上親自抱她上車辇,若真細究,大概……也是因為皇上極為敬重這位皇姐。
* * * *
比起在宮裡,楚瑤在段府實際要清閑得多。後宮瑣事繁雜,段府不過百來個奴仆,外加一些田産,日常安排支出等對她而言,完全不在話下。
花神祭過後,她愈發習慣段府中的生活。每日陪伴婆婆三餐,其餘時間便是撫琴看書,日子過得十分清靜。
暮春時節,王都下起連綿陰雨,段母忽發頭疾病倒了。
楚瑤命人從宮裡請來太醫,正帶着太醫往廂房走去時,迎面撞見一道灰色身影。
來人朝她行禮,爾後步伐匆匆離去。
楚瑤眉頭輕攏。
這人是……道士?
太醫診治過後,直言段母是着了風,開了一貼治風寒的藥。楚瑤讓人将藥煮好,随後親自端到床前。
“娘,這藥不燙嘴,先起來喝吧。”
她嘴角含笑,哪知,躺在床上的婆婆神色僵硬,幹巴巴回了句:“你、你放下,我自己來即可。”
楚瑤哪裡肯,當即就要伸手去扶,哪知手剛碰到被子,立馬被揮開。
這一下,婆媳倆都愣住。
段母硬生生轉過頭,聲音低悶中還夾雜着些許哭音:“你放下吧,我自己來就行,真的。”
見狀,楚瑤隻能将藥放于桌上,囑咐道:“那您趁熱喝,我先走了。”
這隻是開始。
接下來,楚瑤發現,自己的婆婆天天閉門不出,就連她想進門探望,都是隔着門,對方在門内喊着她不便見人。
沒過幾日,府中下人偶爾看她的眼神也帶着異樣。
楚瑤立刻讓青籮逮住段母身邊的下人過來問話。
那人叫何雲娘,負責伺候段母茶水。長公主臉色稍微一沉,何雲娘倒豆子似的全坦白了。
“先前老夫人在外認識個雲遊的道士,叫淩雲子。這淩雲子擅長看相算命,他觀老夫人相貌,便把老夫人生平基本說了個十成十,又說到老爺和少爺,事事都準。還……”
她支支吾吾,青籮怒聲啐道:“還什麼,說個明白!”
何雲娘顫巍巍地說:“還說到殿下您,他說殿下您的命格貴不可言,非至尊頂格之命不可相配,若是男子命格稍遜于您,便是自尋死路。”
“大膽!”青籮氣得臉色發白,當即把人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