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乍一問,楚瑤眨了眨眼,有些意外:“皇上,我……這兒可沒什麼貴重能拿出手的。”
這是實話。她擁有的,皆為皇弟所賜。如今更是嫁出宮外,還有什麼能讓楚玄看上的?
楚玄支着下颌,在姐姐面前,他似乎毫無顧忌,完全沒有在禦書房中的威嚴作派,那眉眼間興緻勃勃,真真像個富貴人家的少年郎。
“并不是什麼貴重玩意,朕想的,是姐姐陪朕出宮一趟。”
出宮?
楚瑤第一反應就是搖頭:“不行,皇上,宮外危險,您想要什麼,命人送進宮裡便是。”
瑞王當年被擒,但其子出逃在外。這些年,朝中看似一片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這個時候,楚玄哪能出宮?
“若這樣便沒意思了。姐姐,朕已經多年沒有出宮,剛才你問朕今年生辰想要如何過?朕想的便是出宮走走。”楚玄輕輕歎道:“每年七夕,這後宮要辦乞巧祭,年年都是擺花拜月,實在無趣。而且,以往乞巧祭還須得你來操持,今年你落個清閑,難不成連陪朕走走也不成嗎?”
理是這個理沒錯,但楚瑤總覺得别扭。
“皇上,就算您想出宮,也要讓德妃或者宜妃伴駕才對。”
提及這二人,楚玄挑了挑眉,“她們哪走得開,朕已經命宜妃打理乞巧祭,至于德妃,若帶她出門,到時又要橫生事端了。”
楚瑤怔了怔,頓時明白過來。
後宮也就這兩位嫔妃,表面上和氣,但實則兩人都在暗中較勁。更何況,前陣子宜妃之父立有大功,如果此次乞巧祭交由宜妃操持,是委以重任之意。那此時命德妃伴駕出宮,反倒是當面打了宜妃一巴掌,叫她下不來台。
此舉傷的不僅是宜妃,更加傷了功臣的心。
楚瑤暗道為君不易,更加體諒弟弟的艱難之處。而且,看到眼前楚玄躍躍欲試,露出與平時不符的少年氣時,她忽然想到,楚玄不過才二十歲。
倘若在民間,這年歲大概日日遊山玩水,不亦樂乎。
可楚玄是天子,他不能随心所欲,甚至連身邊的人也要諸多顧忌提防。
心一軟,楚瑤便點了點頭,“既然皇上執意要出宮,那我便陪皇上走一趟,隻是,要魈衛營那邊點派精英,全程暗中護衛,絕不能掉以輕心。”
“這個沒問題,姐姐你放心吧。”
楚玄踏着月色而走。他這一杯茶,也是喝到月上中天,楚瑤忍不住打着呵欠,讓青籮伺候就寝。
後者替她寬衣,見主子還盤算着七夕那夜的路線,臉上憂色重重。
青籮知道,對楚瑤而言,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兩個人,一個是段瓊,另一個就是楚玄。
隻是,自古以來,她從未見過弟弟邀請姐姐過七夕的。更何況,剛才皇帝開的那個玩笑……那真的是弟弟能對姐姐開的玩笑嗎?
* * * *
楚瑤回宮後沒多久,段府就傳來消息,段老夫人已離開鏡花庵回到府中。
如今這外面傳言,長公主為愛與護國大将軍冥婚,豈料婚後在段府睹物思人,終日郁郁寡歡,最後竟是病倒。段老夫人愛媳如子,親自到鏡花庵為其念齋祈福。然,仍未見其效。
皇上向來敬重長姐,知此特召其回宮靜養,也命老夫人在府中念佛即可。
乍聽這傳言時,楚瑤半晌都不作聲。
真相被粉飾得如此感人,這背後出自誰之手,自然不言而喻。
她長歎一聲:“皇上,真是用心良苦。”
“殿下,既然這樣,倒不如咱們以後就不回去了。”青籮想到那日段老夫人的絕決,心中始終埋着一根刺。
楚瑤沉默不語,向來清明的眸罕見浮現些許茫然。
她既嫁與段瓊,自然願餘生為他守着段府,孝順生母,可如今形勢陡變,她若回段府,怕段母又要離家。
“那個何淩子,找着了嗎?”
“沒有。說來也奇怪,那道士像憑空消失般,咱們派去的人已經将王都來回翻個遍,都沒能找到他。”
楚瑤皺眉,“一介雲遊方士,竟能躲過皇家精銳的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