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一舉成為年級風雲人物。

我也被他連累地不時被人指指點點。

我真是有氣沒地兒發，攤上這種事，也是夠衰的了。

不過說起來，最慘的當然還是陳立。

他本來是我們班級的開心小胖墩兒，現在這種事一鬧，很多人都不待見他了。

大概也沒誰仔細分析這其中的邏輯，但是卻都下意識地回避陳立，仿佛挨近他就也會被喜歡上一樣。

大家都冷眼看着陳立變得沉默。

而我心裡唯一的想法也隻是他自作自受。

一次體育課，體育老師大概是腦抽，非要我們兩人一組，學一個什麼新的熱身運動。

按照隊形和陳立組隊的是王仁波，他當即苦着臉對老師說：“求換隊友……”

陳立默不吭聲地看着他，老師說：“那你想和誰一組啊？”

王仁波嘿嘿笑着說：“誰都行，我不挑……”

老師說：“那你就和陳立一組怎麼了？”

王仁波狼嚎着喊：“雅蠛蝶！”

袁江那個嘴賤的突然喊了一嗓子：“讓陳立和劉行一組呗。”

全班瞬間哄笑起來。

我非常懷疑袁江作為陳立同桌，他擔心他自己被提議跟陳立一組，所以才把火燒到我這來，同時還能惹來大家的大笑。

真不愧是我們班的嘴賤王。

我怒視袁江，很想沖上去打一架。

然而一個人忽然從隊伍中脫離，朝外走去了。

是陳立。

老師沖他喊：“陳立你去哪？”

陳立沒理，一往無前地向前走。

老師臉一沉，快步追上，扯住陳立的衣服。

“陳立你怎麼回事？聽不到我說話嗎？課堂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陳立扒開老師的手，完全不聽老師的話。

老師也生氣了，再次把他扯回來。

“你到底怎麼回事？同學們開個玩笑你就……”

老師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低着頭的陳立，此時已經滿臉淚痕。

他無聲地哭着，隻有肩膀在抖，隻有眼淚在流。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哭了。

他以前一點也不像一個愛哭的人，他明明隻會傻笑賣蠢。

他明明，可以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開心果。

可現在，他把自己作的隻有醜态，有誰會憐憫他？

所有人都隻會嘲笑他。

老師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男子漢怎麼說哭就哭？你想走就走吧，記得别離開校園。”

陳立轉身就走。

老師走回來，我們的體育課繼續。

老師随口說：“你們也太過分了，胖點怎麼了？”說完瞟了王仁波一眼。

王仁波立刻辯解說：“老師，不是，才不是因為胖……”

老師問：“那因為什麼？”

“因為他……”

這時有兩個人同時出聲打斷了他。

“媽的閉嘴！”

“王仁波你少說點，好好上課！”

第一個出聲的當然是我。

而第二個，則是李兆。

陳立沒有說錯，李兆确實是他的好哥們。

王仁波悻悻地笑一聲，“其實也沒什麼……”

……

高一下學期終于結束了。

一個笑話，總說總說，也要沒意思的。

陳立的境況沒有變得更糟，當然也沒有變好。

期末考之後，大家各自歸家。

我和陳立是最後離開的。

我們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偶爾碰見也是裝作不認識。我幾乎想不起來我們以前是如何相處的了，他的臉已經變得陌生起來。

我收拾着自己要往家帶的東西，寂靜的寝室裡突然想起陳立的聲音。

“劉行，你暑假還報散打班嗎？”

我瞅他一眼，說：“不報了。”

他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