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都有點佩服他了,他竟然還敢問,難不成我如果報,他還要跟着嗎?
他這個毅力,幹點啥不行,為什麼非要死盯着我呢?
我是他的綠豆嗎?
而且我發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接受了那個事實,所以已經不再對他避如蛇蠍,滿心厭惡,甚至他跟我說話我都心平氣和的。
大約十分鐘後,他又開口:“如果我以後再也不出現了,你會想我嗎?”
我放下手裡的書,轉頭看他,“怎麼?輕生啊?”
陳立坐在他的椅子裡,低着頭,“那還不至于……”
我心想,大概被孤立确實不好受,也許他會轉學吧。
我裝好書包,最後沖他擺了擺手。
“再見。”
說完轉身往外走。
陳立立刻從他的椅子裡跳出來,焦急地喊我:“劉行!劉行!”
我握住門把手,回頭,“叫魂兒啊你?”
陳立的眼圈紅了,他站在原地看着我,用平平的語調對我說:“劉行,都怪你……”
“你少來。”
陳立無聲地站在原地。
我見他不說話,就說:“我走了。”
他卻再次喊住我:“等等!”
我不耐煩了,“你拉屎呢?一下一下的。”
陳立忽然快步跑來,作勢撲我。
我将門關緊,同時伸出手臂,将他格擋開來。
“你别逼我動粗。”我警告他。
他跟我隔着一臂的距離,眼裡汪了一團淚,像犯人抓住監獄欄杆一樣雙手抓着我的手臂,向我乞求說:“航航哥,求你了,擁抱一下好嗎?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乍一聽到這句航航哥,簡直有些懷念。
我不知道我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放松了手臂。
我想我隻是在懷念,隻是有些走神。
然而陳立抓住了這個機會,他沖上來,抱住了我。
他的肉可真是多,滿滿登登,将我圍個密不透風。
我感覺到,他的手在我後背一滑,有下降的趨勢。
我立刻警告他:“别得寸進尺。”
他的手一停,不動了,然後就是收緊手臂,力道大得好像要勒死我。
我發現他又在哭了。
我隻好忍耐着,讓他繼續勒。
終于,他松開了手,站得離我遠一些了。
我說:“好了,我走了。”
“我送你吧?”
“别送。”
這次我真的拉開門走了,他也沒有再叫住我。
暑假還是讓人很高興的,假期開始,我過得像大爺一樣自在。
家裡也沒啥事,我整天除了吃吃睡睡也沒啥任務了。
我的手機一直都很安靜,陳立沒有像寒假的時候那樣,沒事就來一發無聊的短信。
我竟覺得有些寂寞。
我想我并不是因為他不聯系我而寂寞,我隻是因為沒人聯系而寂寞。
一段時間之後,老媽大概看我不順眼了,就想要折騰我。她說我脾氣不好,雖然有時候裝的人模狗樣,但還是欠修煉,叫我學點什麼修身養性的東西。
我問學什麼修身養性。
老媽讓我練練毛筆字。
我聽從了吩咐,在網上搜了搜教學視頻,然後就開始了每日一練。
一個假期下來,我覺得以後要是有什麼書法比賽,我大概又可以裝逼一把了。
臨開學的時候,我媽把我端詳半天,最後無奈地歎氣,說:“怎麼我兒子吃了一夏天也沒被養肥呢?”
我笑說:“沒辦法,天生沒那肥膘兒。”
老媽笑着推了我一把。
“行了,乖乖去學校吧,記得聽老師話。”
我從小到大她都是這句話,我連連應着,大步離開。
仔細一想,時間過得可真快,我的高中就這麼過去三分之一了。
到寝室後,我竟然是第一個回來的。
這次沒人幫我擦桌子了。我隻能自己拎着盆端了水,收拾起自己那方寸大的地方。
陳立的鋪位空空蕩蕩的,我們住宿的學生放寒暑假向來是把東西都留在這裡,尤其是被子,都是卷吧卷吧用被單蓋好,等開學時再打開。
寒假的時候陳立的被就是這樣放在這的。
可是現在,他的鋪位那裡什麼都沒有,他的書桌也幹幹淨淨的,他似乎真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