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穆從聞人淮葉那裡挑了幾個柿子餅後徑直去了春字暖閣,當然,他沒有尋到人,因為左靈兩人正躺在大溫泉裡如癡如醉。
晚飯過後,得羅子不知從哪裡打聽到西澗後山有一處天然形成的活水溫泉,綠樹掩映,山氣氲氤,環境别提有多好了,而且泡了有通經活絡,活血祛濕之效。于是趁着夜深人靜,得羅子拉着左靈偷偷摸摸來到後山,不同的是,别人是偷東西,他們是偷澡泡。
此時此刻得羅子呈大字狀撲在泉中岩石上,惬意地道:“實在是舒服,小靈子啊,你說這玄清教的人咋這麼會享受呢?”
左靈靠在泉邊,眼睛迷蒙,睡意一陣一陣上湧,慢吞吞地道:“泡完得趕快回去,免得被發現壞了别人規矩,惹大小姐難堪。”
得羅子咂咂嘴,道“不着急,大半夜的,鬼會來這裡哦。”
說完準備從岩石上下來,剛翻過身,一個聲音響起:“原來你們在這裡,害得我好找。”說話間,樹影後轉出一人,正是來尋他們的聞人穆。聞人穆因夜盲緣故,樹影婆娑中難看清遠物,待走近一看,得羅子又一次一l絲l不l挂l地出現在他面前。
……
左靈回過神來失了色,本能地想起身抓放在不遠處的衣服,但擡頭見聞人穆在場,立刻又委身縮回手來,這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聞人穆難得看到左靈一臉驚慌無措的樣子。
見狀後,聞人穆趕緊轉身走遠定住道:“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
得羅子邊穿衣服邊惱羞成怒道:“是是是,穆兄弟你不是有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上次在客棧也是,這次也是,都看光了,你說要不要對我負責啊?”
聞人穆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吸了兩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道:“自然要負責的。”
“吡!”得羅子沒想到衆人口中的謙謙君子會這樣回道,當即愣住了,結結巴巴道:“什、什麼!?不、不是,穆兄弟,你被附身了?”
聞人穆輕笑一聲,道:“你們既是我玄清的貴賓,我自然是要對你們負責的。”
得羅子道:“這玩笑不像你們仙家開的。”
聞人穆道:“那仙家該是如何?食不言寝不語,坐如鐘站如松,人人冷面冰山,超然世外,移山倒海點石成金?哈哈,得兄弟想是誤會了,師尊聞人三念本就是潇灑世間的性子,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我教玄清也奉行師法自然,大千形色,廣納不拘,厚德為上,哪得那些古闆的律令。”
得羅子調侃道:“我聽說玄清的大小冰山可是生人勿近的。”
聞人穆解釋:“獨歸遠師叔和遠晴師兄性子如此,本心确是好的。”
正在兩人聊的起勁時,左靈淡淡插了一句:“我覺得你不光臉皮厚,也很啰嗦。”
聞人穆起先有些訝異,而後困惑地問道:“臉皮厚?”
“對呀對呀,”得羅子見難得又可以挖苦他人,急着補充“上次從焦木沙城回來後,小靈子對你評價就是‘命硬賽王八,臉皮厚如牆’!”
但聽聞人穆一聲笑,随即道:“命硬賽王八,臉皮厚如牆’,有意思,我可當是誇賞記下了。”
左靈腹诽,果真臉皮厚。得羅子想是,仙門世家氣度果真不一樣。
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下,聞人穆估摸兩人已經穿好衣服,遂轉身,接着道:“兩位上賓,這泉水如何?”語罷,就看到左靈轉身過來,衣服松松垮垮地被随意套上,領口沒有閉嚴,鎖骨若隐若現,水滴順着發梢流下脖頸,消失在一片陰影中。因為剛泡完溫泉的緣故,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通透,臉上還留着絲絲紅暈,琥珀色的雙眸水汽迷蒙。
聞人穆不自覺盯着左靈多看了兩眼,得羅子上前一手搭在左靈肩上,吊兒郎當地道:“風水寶地,名不虛傳。”
聞人穆閃避了左靈看過來的眼神,道:“若無其他事,我且送兩位回去吧。”
得羅子正想跟着聞人穆走去,左靈未見動作,而是氣定神閑地道:“若無其他事,聞人公子且回吧。”
得羅子納悶了,明明是我們有錯在先,小靈子也說我們壞了規矩,怎麼這會聽他語氣反而像是聞人穆做錯了一般,小靈子也是厲害了。
聞人穆一愣,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道:“還是我送兩位回去吧,你們單獨回去,遇上巡夜的其他門生不好交代。”
左靈心想就算遇上巡夜門生也不會如何,但考慮到柳家的面子和聞人穆的臉皮也不好再拒絕,再說,若是出了差池,被柳台烏注意了,這也不是自己所願。但左靈不知道的是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淪為柳台烏試探的棋子。
聞人穆與兩人同行往廂房走去,月光把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山中夜裡很靜,靜得能聽到風穿過樹葉的聲音,靜得能聽到遠處草叢中的蟲鳴,靜得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身旁人的心跳。三人就這樣不徐不疾,優哉遊哉地走着。
得羅子見兩人一語不發,率先開口道:“穆兄弟啊,我有一個疑問不知當不當講?”
“請說。”
“就是,那個、那個滄岚之巅有個甘泉西澗,那應該有個甘泉東澗吧?”
“确有。”
“那為何你們隻在西澗生活,東澗似乎從來沒聽說過。”